陳思維卻抬頭看著他,一雙眼裏滿是感激,還有幾分欽羨,對強者崇拜式的欽羨。
季霖其實是感受到了一絲得意的,雖然這相比於他平日裏受到的吹捧不值一提。
那之後他經常在公共活動中幫陳思維組織紀律。
你看,我可以幫你把所有學生搞定。
我是不是很厲害?
他開始去了解這個新手輔導員,發現他其實除了唯唯諾諾,還是有很多優點。
大學輔導員往往是大學生最愛吐槽的對象,有人屍位素餐玩忽職守,有人從獎學金助學金中謀取利益,有人因為私人恩怨針對個別學生……
但陳思維無疑是一個很負責的輔導員,盡管他看起來不太讓人信服。
曾經有學生突然心血來潮要申請某名校夏令營資格,截止期在周日上午十點,他周六才給陳思維打電話要拿到院裏開的成績證明。當時陳思維在隔壁城市,立馬趕了回來給他開證明,盡管那天本來是他的假期。
就連學生有一天沒在寢室睡覺,他都要一一打電話確認情況。
季霖曾深受其苦,他不僅討厭懦弱,還討厭囉嗦,而這些陳思維都占全了。
但漸漸的他開始期待他的電話,聽他小心翼翼的說:
你在外麵要注意安全。
車不要開太快,很危險。
……
有一次他又有幾天沒在宿舍住,一直等著陳思維給他打電話,卻一直沒接到。
他氣的幾天都對陳思維黑臉,弄得陳思維莫名其妙,小聲小氣的問他怎麼了。
“你怎麼不打電話問我上周為什麼夜不歸宿?”
陳思維囁嚅道:“你上次不是說不要再問你了麼。” 上次他在電話裏聽到一個男生說了句陳老師做的菜真好,氣得他說了句不要再來煩我。
好,很好,他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
後來他才知道那天陳思維是去看望他們院某個在體測時受傷的學生,那學生老家在偏遠山村,父母趕不過來,是陳思維在照顧他。
陳思維就是這樣一個老好人,他拿著老師中最微薄的工資,幹著比所有老師都繁重的雜活,還不一定作為老師被學生尊重。
因為一個負責任的輔導員,務必會堅持一定的原則,這就必然遭到部分學生的厭惡,就像曾經的他。
但他知道,那些曾經不理解陳思維的人,經過四年相處,一定都會喜歡上這個老師,就像現在的他。
因為他確實很好,好到他不忍心看他那麼累,做著許多吃力不討好的事。
陳思維曾在他競選學生會主席那天問他,
“你不是最不喜歡在學校待著了嗎?為什麼還要當主席?”
季霖露出輕狂的笑意,“誰不想自己簡曆更精彩點呢?”
但隻有他自己知道,他浪費這麼多時間在學生會上,隻是為了幫陳思維分擔更多學生事務而已。
陳思維趕走了季霖。
他看著空曠的房間,感覺自己的心也空了。
今天早上他無意間聽到馬院長和另一個教授的對話。他們在聊自己的子女,馬院長提到讓季霖去認識那位李教授的女兒。
李教授是院裏出了名的女兒奴,他女兒在文華大學經管院讀書,和季霖同年級。陳思維曾看到過李教授女兒的照片,確實是一個美女,聽說還是院花。
盡管那可能隻是兩人之間的客套話,但他心裏依然開始發慌,這三年來所有不安都一點一滴的浮上來。他和季霖之間從來沒有過真正的承諾,他不敢問,怕戳破了暫時的安穩。
季霖在床上會說很多調情的話,那些夾雜著永遠的語句,陳思維從不敢當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