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近年關,喜慶衝淡了一些陰鬱,因為杖責了大批的宮女太監,所以要忙碌征召宮女之事,以前莊順夫人還是賢妃之時,協理六宮事,如今喪子無心,這協理六宮之時自然空缺了下來。貴妃要忙碌新年事宜,所以協理之事自然成了宮妃爭奪的對象。
慶皇被攪和的煩躁,大手一揮,這“爭奪的對象”就落在了鳳來儀的頭上。
鳳來儀已經十四歲了,還有兩年就要及笄,此時叫她協理倒也不過,更何況這後宮將來本就是她的。而她得到協理後宮職責以後,首要麵臨的就是布置慶皇壽宴。
興許是這一年隻下了一場雪的緣故,這年的冬天走的格外早,到了慶皇壽宴,已是春暖花開。
大殿內侍女來去匆匆,端上水果拚盤糕點水酒,樣式繁多,精致小巧。
嬪以上妃嬪及大臣陸陸續續已經到齊,鳳來儀白賴無聊之下把目光放在了妃嬪身上。淑妃一改妖豔,挽了個搖而不墜的托雲髻,珠翠點綴,雅而不冷,妝容淡抹卻精致,細細描繪的眉宇間帶著一絲孤傲,容貌力壓場中眾妃。
“淑妃今日的氣色倒是好,想來也是為了讓太師不那麼擔憂。”謹妃拿起手帕蘸了蘸紅豔的唇,今日的她濃妝豔抹,拋家髻兩側簪著海棠絹花,金飾繁多,微翹的秀眉嫵媚妖嬈,淩厲豔美。
淑妃冷冷瞥了瑾妃一眼,勾起一抹妖異的笑容:“父親年歲大了,做兒女的自然要讓他省省心,畢竟人有旦夕禍福,想想五皇子,小小年紀就去了,真是讓人憂心。”
瑾妃所生的六皇子被賜名晁,已經有了兩歲,淑妃在此時提起早逝的五皇子,可不就是明晃晃的詛咒麼?
瑾妃聞言直直的看著淑妃,“淑妃倒是好記性,好心腸,如今宮裏想得到五皇子的,也就隻有你了。本宮一想到安親王一家的是是非非,不知恩圖報,就忍不住犯惡心,也就淑妃心腸好,念舊,不愧是太師一手教導出來的。”
“瑾妃慎言,罪人已死,從皇家除名,哪裏還有什麼安親王?”貴妃淡淡的說了一句便不在說話。
場麵一下子冷了下來,德妃見狀溫言岔開話題:“今日的晚宴是鳳姑娘一手布置的,華而不奢,簡而大方,盡得貴妃娘娘真傳。”
貴妃孤傲冷清,德妃溫潤如水,還不知道她們已經交過鋒的鳳來儀在心裏感歎一句齊人之福!
下方四品以上京城內官已然到齊,靜姝公主坐在宰相與馮棟之下的親王席上,他的駙馬陳初既遙望下席,似乎在尋找去年被點為榜眼,如今是禮部侍郎的周琛。
“陛下到——”大總管尖兒有力的聲音響起。
“參見陛下。”
行過君臣之禮後,慶皇說了句免禮,示意不用拘束。
淑妃的舞是每年必然保留的節目,而今年鳳來儀插進去了一個貴妃。當淑妃的戰舞跳到高潮,貴妃一曲笛音插入,鼓聲漸小,冷清幽怨,輾轉悱惻的笛聲訴說著可憐無定河邊骨,猶是春閨夢裏人的悲涼,戰場的熱血,兒女的情長,在這一刻淋漓盡致。
“朕都不知貴妃的笛聲如此之好,還是來儀有本事,長相思除了你便無人可用了。”慶皇稱讚道。
貴妃榮辱不驚,謝過恩後回到席位上。
“奇了,淑妃的舞也不錯,為何陛下沒有誇讚?”
原本鳳來儀隻是喃喃自語,誰料李世旻耳朵十分好使,低聲開始解惑:“安親王造反一事陛下雖然沒有遷怒柳家,但到底兩家關係親密,父皇心中肯定結下疙瘩,對待淑妃的態度說白了就是給前朝看。”
她飲下杯中濁物,似笑非笑,“原來淑妃也沒那麼受寵啊!”
李世旻輕輕敲擊著桌麵,凝望著鳳來儀:“受寵隻是相對於貴妃陳妃這些人來說。父皇一月進後宮的次數不過六七天,在寵能寵幾天?”
鳳來儀隱隱記得姒貴人的容貌,的確是個好顏色,連淑妃都比不得,但性子似乎有些跋扈。隻是不知,孝懿皇後會是何等心性呢?她望著眼角已經有細微皺紋的慶皇,飲了杯酒,低聲道:“我突然很好奇孝懿皇後是一個什麼樣的人了?能讓陛下惦念快二十年的女人,肯定不煩。”
李世旻垂眸,“隻怕也隻有賢妃德妃這等老人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