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1 / 2)

最風流莫過湖上仙,說的就是湖上遊船。小風撫月,紅燈高懸,水波清幽擴散,瀲灩了紅橙倒影。

一樓是散庭,三杯兩盞淡酒,公子少爺兩兩三三圍坐,推杯交盞,說著最嫵媚的花魁,最風流的士子。坐在繡凳上的妖豔女子添杯勸酒,嬌笑連連,一邊的清倌勾弦清唱,好不熱鬧。

慶皇蹙眉將船內情況盡收眼底,有些後悔待著小人來到此處。鳳來儀對混亂的景象卻是不以為然,拉著慶皇便向二樓門口走去。

隻見那邊圍了不少讀書人,每一個都自持身份,暗自揣摩,所以也算是安靜。

一個書生打扮的年輕人坐在桌後,談笑自若。桌上擺著筆墨紙硯,上麵還有一短句:巍巍乎誌在高山。

鳳來儀仗著身量小,泥鰍般的從人群擠進桌邊,瞧了兩眼,心中有了對子,便高聲道:“這對子我會!我來對!”

圍著的一個中年人驚訝,隨後嗤笑:“小小年紀膽大妄為,周公子的對子也妄想破解。”

鳳來儀不樂意了,梗著脖子:“有誌不在年高,無誌空活百年。大街上乞討的老爺爺年紀大,你叫他來對一對啊!”

先前說話那人一噎,憤憤道:“有誌不在年高?也不怕風大閃著舌頭!”

鳳來儀捂鼻子:“那也比你強,口氣比腳氣都大,快別說話了。”

那人氣結,吹胡子瞪眼睛,卻也不好和一個小姑娘動手。

坐在桌後的年輕人玩味的看著,含笑道:“既然姑娘這麼說了,那就來對一對吧。不單要寫出下聯,還要寫出橫批。”

到底上書房沒有白待,鳳來儀提筆描起了小楷,年輕人從一開始的玩味,到最後的驚訝,待鳳來儀收筆,他連聲稱讚:“洋洋乎誌在流水。好!”

有人不服:“先前我也是這麼對的,為何你說不對!”

年輕人指著橫批說道:“隻因這兩字——知音。伯牙一曲妙音常人不能解其琴心,唯有子期能明了伯牙琴中所述誌趣。子期死後,伯牙自毀瑤琴,發誓再不彈琴,以報知音。這對子取的便是高山流水,以教人讀書最重,君子六藝卻也不能丟。”

那人拜服:“小生慚愧。”

年輕人又道:“姑娘年紀雖小,可知道的卻不少,不知姑娘可願隨我去二樓?”

鳳來儀心中好奇,笑嘻嘻道:“自然沒問題,不過要有我家大人跟著,不然你把我賣了可怎麼辦?”

有人笑道:“這位是才名滿京都的陳初既公子,豈會做出有辱斯文的事?”

陳初既謙虛道:“姑娘在前,我不敢說才名遠播。”又拱了拱手:“不知這是哪位賢德教導出的才女。”

“公子謬讚。”慶皇笑著從人群中走了出來,兩邊人隻覺得遇見天人,不自覺的讓路,待回過神又覺得失了身份,莫名其妙。

陳初既不動聲色的打量一番,做了個請的手勢,“兄台請,小姑娘請。”

鳳來儀不滿的瞪了眼陳初既:“是鳳姑娘,不是小姑娘。”

陳初既失笑,跌聲賠罪,暗暗思索京都有哪一大家姓王。

與一樓不同,二樓一入眼便是清新雅致,事物擺設低調內斂中帶著精致,高貴而不華麗。

圍桌相坐的人不過爾爾,都做雅士打扮,有兩個女子,也是遮著麵紗,坐如弱風撫柳,十足的大家閨秀。

兩人一進,視線就都圍在兩人身上,其中一個女子滿眼震驚,為了不被注意,緊緊低著頭。

陳初既引著兩人入席,笑道:“周兄,就是這位鳳姑娘破了你的對子。”

被喚作周兄的人起身拱了拱手,爽朗道:“鳳姑娘小小年紀有此才學,我所不及。”

陳初既笑道:“唉,鳳姑娘可不願意別人說她小。”

“我隻是不喜歡被大我不幾歲的人說小。”鳳來儀不客氣的反駁道。

陳初既眉開眼笑,一一介紹。落座的幾人分別是周琛,王悅,趙叢飛,以及馮姑娘與韓姑娘。

鳳來儀眼睛滴流一轉,這周琛叫馮姑娘為惠兒,想來關係極為親密。

酒桌上熟悉的快,杯酒下肚,閑說幾句以後就沒了生疏。陳初既興致起,提議行酒令,行酒令為三段。前兩段為三字,取自一首詩。後一段為四字,單取一首。誰沒答上自罰一杯,若是眾人都答上,陳初既自罰三杯。

因為是他自己提議的,所以先道:“今何夕,見良人,生死相許。周兄,該你了。”

周琛是個濃眉大眼的漢子,他看了眼坐在身邊的馮惠兒,微微一笑:“天不老,情難絕,願作比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