襲香眉頭一蹙,緩緩道來。
柳家與安郡王家關係不錯,又有聯姻,如今靜貴人有了身孕,在宮中兩人相互扶持是必然的。所以靜貴人雖然住在麟趾宮,卻每天都往鹹福宮走。一是防止賢妃害自己,二是和淑妃培養感情,豈料她比預定的早一月生產。
淑妃沒料到這種情況,但鎮定把人安排在了偏殿,又叫來了太醫穩婆,許是宮中許久都沒有皇嗣降生了,慶皇竟然親自到場。
一番折騰下來後,太醫說靜貴人氣喘虛弱根本無力產子,懷疑是屋內有東西所致。經過一番查證,窗台邊的丁香成了罪魁禍首,扔出去又通了風後,這才產下皇子。可因為折騰太久,皇子細弱無力,靜貴人也差點大出血,無法在受孕,母子兩人都呼吸微弱。
鳳來儀站起伸了個懶腰,“我吃完了,就先走了,回見。”
襲香看著鳳來儀快步離去的身影,一時沒反應過來,按著自家姑娘的性子不應該是繼續追問麼?
“身為奴婢,要的是分本,主人讓你猜的心思你去猜,不想被猜測的你就管好你的眼與腦。”李世晟站起身,冷冷的說道。
襲香知曉自己驚訝之下失了分寸,十分不該,於是福了一禮:“謝大皇子教導,奴婢告退。”她快步走下碧波庭,遠遠見鳳來儀倚欄眺望,夕陽落下,碧波泛金,待她走進,隱隱聽見鳳來儀歎了口氣,說:“湖水未必想染金,可夕陽霸道渲染。有些事,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吧。”
誰叫這世道不由人。
“靜貴人生產的那件屋子可是四皇子先前居住的?”
“正是,陛下知道後十分生氣,因為太醫說丁香在夜間會散發有毒的花香,引起頭昏、咳嗽,甚至氣喘、失眠,因為自四皇子搬走以後側殿就封閉,所以空氣中蘊含了大量的毒物。靜貴人再此生產隻是恰巧,而四皇子卻是住了許久。”
鳳來儀袖下相握的手一緊,聲音平靜的問道:“那鹹福宮沾雲殿是不是擺放著百合花?”
襲香驚訝的答道:“姑娘英明,陛下因為丁香花的事下旨徹查宮中有害的花,結果淑妃宮中的百合鬱金香都是會引起孕婦小產的花。”
果然是小四做的。鳳來儀心中一凜,從靜貴人懷孕欺辱開始,不,恐怕更早以前他就開始算計了,連覆巢之下安有完卵的顧不得,是被欺辱的多絕望?
她並不覺得小四小小年紀陰險狡詐,若非他人欺人太甚,誰又願意百般算計呢?易地而處,若是自己恐怕未必能比小四做得好。
很快慶皇的旨意就頒發了下來,靜貴人生育皇嗣有功,封為靜修容。淑妃照顧不當,降為柳妃,收回協理六宮之權,依舊由貴妃協理六宮。
照顧不當?鳳來儀懶洋洋的打了個哈欠,“陛下真是偏心啊!”
慶皇撂下朱筆,抬眼問道:“為何這麼說?”
鳳來儀雙手撐著下巴,眨了眼睛說:“陛下讓小四在宮外玩,卻不讓我玩。”
慶皇失笑,翻看了一下奏折,說:“來儀在等等,這裏還有十本,批完了就帶你出宮。”
“太好了。”鳳來儀彎成了月牙,酸酸的嘉應子吃起來特別甜。
十本奏折批完天色已經暗下來了,慶皇卻還是依約帶著鳳來儀出了宮,天上繁星點點,地下人流湧動,華燈璀璨,自有一番景象。
“爹爹要帶我去哪?”
慶皇示意侍衛沒有危險不得靠近,然後悠然的說:“窯灣河風景秀麗,尤其是夜間景色恍若仙境,正合此時。”
幾句話的功夫兩人就到了窯灣河,河中不乏泛舟之人,隻是最惹眼的還是一隻碩大的二層遊船,巨大的船尾靠在岸邊,不少公子小姐來來去去。一問才知道,京都的四大才子包下此船,但開放一樓,但凡能答上題目之人,便可上二樓。整個京城略有才名的都前來觀看一二,便是不懂的也來湊個熱鬧。
鳳來儀最愛湊熱鬧,拉了拉慶皇,擠眉弄眼道:“走吧,我倒要看看這京城四大才子的才氣,比不比得上您十分之一?”
慶皇寵溺的笑了笑:“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自然有比我厲害的。”說完,牽著鳳來儀就上了船。
“有意思。”說話之人身長玉立,眉目俊朗,手中折扇一收,別有一番風流。他對著身邊的小廝道:“這小人說話倒是張揚,而那大人看似謙虛實則自傲,倒是激起了我幾分心思。你去告訴周兄他們我稍晚些到,說不準會帶去兩位妙人。”
小廝不解:“往日說大話之人也不少,為何公子獨對這兩人?”
年輕人展扇輕搖:“那通身的氣勢,便不是一般人能有的,那小女孩身上穿的千絲綢可是宮中禦用的緞子,能得到賞賜的大臣也就那麼幾家。”
小廝恭維道:“公子謙虛了,大小姐身在妃位,且有公主傍身,公子可不就是國舅爺麼?”
年輕人不在意的擺了擺手:“就你話多,還不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