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擁入懷中(1 / 3)

“本尊要的,隻是那雪天蓮蕊,你隻需告訴本尊雪天蓮蕊在何處,本尊立刻為你療眼治傷,保你毫發不失。”

“你這般大費周章辱我,隻是為了那雪天蓮蕊。”凰將離淒然一笑,偏過頭不願去看幽冥臉上的表情。雖知曉了這人的身份,可她還是不願去麵對,“你若想知道,便回答一個問題。”

幽冥笑著挑眉,眼前的女子自被擒之後便是鮮少開口說話,更別說疑問和要求。這般似乎恢複了以往那個雖是清麗但同樣傲氣,渾身滿是刺蝟的凰將離。“你且問,至於本尊答不答又是另一回事了。”

“鳳月夜和幽冥,哪一個才是真正的你,那一張臉,才是屬於你的?”

心被揪著,整個長牢變得異常的寧靜,靜得凰將離似乎都聽到了自己微弱的心跳和呼吸聲。她擱在床上的手摸索著,直到碰觸到腰間的暖意,心才緩緩的沉靜下來。凰將離突然覺得,不管此刻他回答什麼,她都能接受了。

因為,眼前的人,不管是何身份,不管用了誰的容貌,他的骨子裏,他的血肉都還是自己熟悉的,是自己陪伴了十八年,守護了十八的那個人。

久等不到幽冥的回答,凰將離也放棄了。她取下腰間的玉佩,摸索著找到幽冥的手,在那人的詫異的目光下,塞進他的手心中。冰涼的手心傳來的暖意和那雙手柔柔的觸感讓幽冥一怔,妖冶的容顏上竟是閃現一絲溫柔和欣喜。

“曦兒……”

仿佛來自於遠方的呼喚讓凰將離瞪大的眼,明明是那樣飄渺的聲音,可她卻是清楚的聽到了。可是在下一秒,那熟悉的溫度便是將她擁入了懷中。

這一刻,她知道,她的鳳月夜回來了。

酒館裏靠窗的位置,坐的是一個男子。那男子看模樣是在等人,因為他隻點了一點茶水,卻在那邊坐了許久。他的目光遙望著遠處,但耳朵卻把周圍人提供的欣喜聽歌絲毫不差。

那邊有個壯漢,在說鳳月夜不費吹灰之力,殺了一個暗煞的高手。

“……當時那個雨呀,像從天上倒下來的水啊,呼啦啦把殺手淋得全身濕透。鳳莊主呢,卻完全沒事人似的,就那麼看著那殺手,那殺手怕啦,怕得全身發抖,鳳莊主就笑,笑得天地變色啊。那殺手當時就跪下來了,但是不知道怎麼了,可能是怕得太厲害了,他那個抖得,就像秋天樹上的葉子一樣。”

“再說鳳莊主,他那個笑太完美了,那殺手都看癡了。你們猜結果怎麼了?你們絕對猜不到,那殺手就在鳳莊主麵前,一笑一抖的,最後,自己口吐白沫死了。”那大漢說得唾沫星子到處飛,終於講完,抬手拿起一碗酒就灌下去,喝完便是大叫一聲,“太痛快了!”

周圍的人聽得津津有味,更漲了那大漢的談興,“你們知道,當初鳳莊主是怎麼成名的嗎?”

一個青衫的中年人插話道:“不是在千絕峰上滅了千王窟麼?”

“哎……你說對了,不過你知道他是怎麼滅的麼?那個可就更絕啦。”那大漢故意賣起關子,等著旁人來催,聽客各個都配合地讓他講,招來了小二為他上酒。

四周的催促聲此起彼伏,讓那大漢的虛榮心得到大大的滿足,仿佛自己是大人物了,雙手抬起,示意周圍人安靜。周圍人果然立時無話,更讓他受用:“我說,那個時候我也正巧在千絕峰上,就見那鳳月夜一人被那千王窟眾團團圍住,真個是千鈞一發啊。結果鳳月夜不過笑了笑,那笑太鬼魅了,美得驚人啊,就好像有魔力似的,周圍一些沒有定力的小嘍囉立刻就趴啦。那些有點功夫底子的,也都呆子似的看著他。嘿,就這麼一看哪,可神了……那些人都著魔了一樣,跪倒在那裏。鳳月夜對誰勾勾手指,那人還不跟狗似的跑上去。”

“有些想反抗的,當場被鳳月夜的笑奪去了魂魄了。真的是要多詭異有多詭異,根本不用鳳月夜出手,那些家夥全被降服了。要我說,他那個什麼太鳳驚藍也不見得多厲害,倒是他那張美人的臉蛋和笑,真的要了人的命啊!”

那大漢大笑,周圍的人卻不說話,抽冷氣的聲音,空氣冷得窒住了,大漢的脖頸上架著把雪白的玉簫。

“有些話可不能亂說,知道嗎?”是坐在窗口的那個男子,他的臉湊近大漢在他耳邊吹氣似的一般說道,明明語氣帶著陰狠,但那表情是笑著的,但是,從瞳仁中可以明顯地看到威脅。

沒有人知曉男子是何時欺近那大漢的,因為男子的速度太快。男子看著周圍那些目瞪口呆的看客,在看看全身涔涔地冒著冷汗的大漢,收起了玉簫,那玉簫上刻著一個火焰的圖案。男子拍怕大漢的肩膀,遞上一碗酒,續而道:“受驚了,請喝酒。”

大漢顫抖著是接過,“是,多謝少俠。”

周圍的人見沒事了,都鬆了口氣,各自歸位繼續喝酒聊天。此間發生過什麼,沒有人再關注了。從男子的身手來看,還是少惹的好,不過是聽個故事消遣,不必惹上麻煩,這就是酒館。

男子也不再多言語,飄飄然走了出去。出了門,他抬頭向二樓的雅座瞟了一眼。雅座上坐著的人也正望著他,男子笑了,終於,見到那個他想見的人。他隨手一揮,一枚銀釘飛向了雅座上的那個人,那人沒有避閃,準準地接住了那枚銀釘,上麵有一張紙條。

今晚,淩關城外雪山腳下。

那是白錦曦真正算是遇上青琉的地方。雅座裏白錦曦回想起當時地場景便是勾起了嘴角,那時候的小丫頭還想著要殺自己,隻是現在,那丫頭不知怎麼樣了,出來尋凰將離這麼久,雖也有聯係過,卻是未能見上一麵。

嘴角的笑意漸漸變成了想念,不過他身邊的慕容白卻笑了,“大白,這兩兄妹真是有趣。”

“是。”白錦曦望著青酌消失的方向,“他們兄妹倆總是將鳴鳳山莊放在最主要的位置。”想起那亭閣中青酌與自己的交易,那個男子的堅定的表情依然清晰,剛才的男子又為那鳳月夜出頭。

“赤焰青酌,他想要查清楚一切,究竟是為了什麼?還凰將離一個公道?但那公道真是凰將離想要的麼?”慕容白遞了一杯酒給他,續而道,“鳳月夜,其實不算鳳家人吧。麒麟子前輩或許知道二十年前究竟發生了什麼。”

“可是那狐狸不肯明說,每次都跟我繞圈子,我已經不想跟他周旋了。”白錦曦氣悶地一口將酒飲盡,隨後將杯子重重擱在桌子上發出悶悶的聲響,回蕩在雅座裏。

慕容白嗬嗬一笑,又是斟了杯酒給他,“你要去赴約?將查到的事情全數告之?”

“是。”

百曉堂接下的案子是不會半途而廢的,他要為雇主盡心盡力的辦事,查到的事情也需要不隱瞞分毫的,全數告之,哪怕,有些東西知道了也許會帶去滅頂之災。

“你可有想過,他知道,為了幫鳳月夜保守秘密,而將百曉堂趕盡殺絕?”

“青酌不會的,就算他會,也需要顧慮青琉。”白錦曦知道慕容白的顧慮,可白錦曦卻是願意相信青酌。不僅是因為他是青琉的哥哥,同樣,還有青酌的為人,絕對是不同於鳳月夜的狠辣。

“不怕一萬就怕萬一。青酌不會,不代表鳳月夜不會。”

“嗬嗬,不是還有個凰將離麼?”白錦曦無所謂的擺擺手,“雖然還被囚在天山,但鳳月夜不會任由著自己的得力下屬長久失蹤的。況且,凰將離的特殊身份,鳳月夜不會不顧及她的意願和想法的。不知……今晚小琉兒會不會來。”

頓了頓,白錦曦的話音又是一轉,慕容白聞著那話語中的想念,嘴角勾出一抹無奈的笑意。眼前的大白曾在自己麵前信誓旦旦的說,這輩子,都不會將任何女子掛在心上,可是現在這般,卻是完全推翻了之前的話。

人,一旦動了情,便是不知不覺的,那容得人去反抗。

雖說有句話叫做,情深不壽,但慕容白卻寧願相信那些地老天荒的誓言。

“你要小心。”慕容白明了白錦曦的心情,心下有些羨慕。但還是有些擔心青酌會對白錦曦不利。

“我明白。”白錦曦咧嘴一笑,臉上雖不在意,但在心上卻依舊留著一份心眼,“不管了,來,喝酒。”

“幹……”碰杯,仰頸,飲盡。

兩個人笑談江湖中事,豪氣幹雲。直到月上中天,酒館快打烊了才酣暢的離開。白錦曦素來便是嗜酒,且兩人都是千杯不醉的海量,縱使喝了千壇依然清醒。一同走到城門,吹著冷風,愜意地看著當空的明月。

“需要我陪你去嗎?”出於對自己兄弟的關心,明知多此一舉,但慕容白還是問了。

“沒關係,他不敢拿我怎樣。”白錦曦微笑著拍了拍慕容白的背脊,自信,永遠是他最傲人的特質。“我是要去會小情人,你跟著會讓師兄我羞赧的。”

“就知道你會這麼說。”慕容白和白錦曦互換了個眼神,了然地笑了。

兩人沿著古舊的城牆又走了一段,消解了酒後的燥熱。也不多言語,道了再見就分別了。

淩關的常年都是極冷的,特別是那萬年不化的雪山腳下。白皚皚的雪山上沒有任何的足跡,因為剛一出現,便被漫天的大雪所覆蓋。白錦曦攏了攏衣襟,望著那一望無際的白,無聲歎了口氣。

或許,這一去,便是要改變整個江湖了。

或許,慕容白的擔心不是沒有道理,畢竟這個秘密,太過於驚天動地,藏在心裏總比告之第三人要來得安全。

隻是,答應過的事,怎麼能反悔呢。早知道,就不該答應幫青酌了。

白錦曦一步一回頭的望著來路,竟是生出一種想要原路返回的衝動。想著,他竟然也這般的做了,轉身,欲走,卻是一隻手拉住了衣擺。

青琉疲憊中帶笑的嗓音在身後響起:“你要走?不想見我麼?小白?”

所有的疑惑和悔意都被驚喜掩蓋,白錦曦轉身將青琉擁入懷裏,親昵地揉亂青琉的烏黑的發絲。將近一個月了,青琉那個生氣離開,到現在,他們隻有在凰將離失蹤見過一麵。鼻翼間充斥著那熟悉的花草香,讓白錦曦緊繃的神經終於是放鬆下來。

“小琉兒啊,你讓小白想得好苦啊。”無奈的歎息中帶著滿足,白錦曦摟著她腰的手更緊了。

青琉因那輕輕的一句話紅了眼眶,她靠在白錦曦的懷裏聽著他漸漸平穩下來的心跳。感覺到自己鼻頭上的酸意,她在他胸口蹭了蹭,悶悶地說道:“對不起啦,上次生氣跑掉,後來又因為要找將離姐姐,所以忽略你了,下次不敢了。”

白錦曦把埋在自己胸口的人挖出來,捏了捏她的鼻子,俊臉上帶著一一絲絲的埋怨:“知道就好,以後可別任性。”

張嘴剛欲回答,便是聽到了身後青酌冰冷的聲音:“敘舊夠了,該談正事。青琉,不想被我趕回去,便過來。”

那人一身青衣站在皚皚的白雪中,清冷的月輝灑在他的身上,逆著光看不清他臉上的表情,卻是能從那襯著的白雪中瞧出一絲絲的冰冷。青酌手執著白玉簫琥珀色的眸子緊緊地凝著青琉,似乎她如果不聽話,手中的玉簫便會毫不留情的揮出。

青酌此刻的無情讓白錦曦有些訝異,他拍拍青琉的肩,拉著她的手便是行至青酌麵前,“我來了,但請你對小琉兒好點。”

“這是我們的家事,”青酌冷然地說,“雖然我同意你與琉兒在一起,但不代表著你能管我教訓妹妹的事。一個未出閣的姑娘在這此處跟人卿卿我我,成何體統?我今天就不該將你帶來。”說著便是用力的不顧青琉的掙紮將人拉到自己身後。

不置可否的笑了笑,白錦曦緊了緊有殘留著青琉溫度的手,朝掙紮著想要掙脫青酌的手禁錮的青琉投去一個安撫的眼神。“問吧,你想知道的事,全在我的腦子裏。”指了指自己的腦子,白錦曦意有所指道。

青琉詫異地睜大眸子,她在白錦曦話音落下的那一刻,感覺到了青酌緊繃的身子,還有自己手腕上突然加重的力道。“哥……”不安的手撫上他僵直的背脊,青琉擔憂地輕喚了一聲。

“鳳月夜究竟是不是鳴鳳山莊的主人。”沒有理會青琉,青酌緊盯著白錦曦的眸子,表情異常的嚴肅。

白錦曦沒有說話,隻是搖了搖頭,果然看到了青酌瞬間的顫抖。

穩住自己慌亂的心神,青酌深吸了一口氣,再次問道:“究竟誰才是真正的莊主?”

白錦曦沒想到青酌會聞得如此的直白,他微微一愣,到嘴邊的話卻是被生生吞咽回去。他再次搖頭道:“此事,我想青莊主親自去詢問鳳月夜比較好。關於鳴鳳山莊的秘辛,並不是我們這些外人能隨意說道的。”

對於白錦曦的回避,青酌甚是不滿,他蹙起眉頭,手下力道又是重了幾分。但此刻已然被現前聽到的這些駭人聽聞的消息嚇到的青琉已經感受不到手腕的疼痛。腦中極為混亂,她所認知的一切,就被眼前的這兩人輕而易舉的推翻了。

瞧著青琉有些不穩的身形,白錦曦的麵色有些難看,可他卻還是繼續道:“天山的幽冥與鳳月夜是同一人,但每次與鳳月夜一同出現的幽冥是天山的朝歌所扮,已用來掩人耳目,混淆視聽。”

青酌和青琉的臉色越發的蒼白,若是此事公開的話,在江湖上必然是要掀起驚濤駭浪。鳴鳳山莊的名聲便是一落千丈。但此刻,他們二人擔心的並不是鳴鳳山莊的名聲,而是鳳月夜與凰將離。若是此事被江湖人拆穿,那麼凰將離該如何是好。那樣一個愛鳳月夜到骨子裏的堅韌女子該怎麼辦!

鳳月夜是幽冥!鳳月夜便是囚禁凰將離的幽冥!

若是凰將離知曉了此事,她的心該是如何的疼痛!該是如何的痛不欲生!

不!不!

所有的事情為何會變成這樣!為什麼!

“我想下麵的事情,不必我說,青莊主也該猜到了。”白錦曦退後一步,似乎是怕青酌情緒不穩而突然攻擊。“我所查到的一切,還請青莊主不要告之第四人。”

這江湖上接二連三的滅門案,那些失去的江湖人,隻要是與鳴鳳山莊牽連上的所有事情,都是鳳月夜自己親手操辦計劃的……

所有的一切……

“小白,你說的一切都是杜撰的,對不對?”青琉掙脫青酌的鉗製,舔了舔有些幹澀的唇。她紅著眼眶,期盼地凝著白錦曦,仿佛是想要從白錦曦口中聽到自己想要的答案,推翻他之前所說的一切。“小白,你回答我,你告訴我,囚禁將離姐姐的不是月夜哥哥,所有的一切都不是月夜哥哥做的。”

不是鳳月夜,鳳月夜不會狠心地讓凰將離陷入絕境!

不是鳳月夜,鳳月夜不會讓凰將離身敗名裂!

不是鳳月夜,鳳月夜雖無情淡薄,但也對不會無故的傷人性命!

幽冥不是鳳月夜!

她的月夜哥哥是溫柔的;她的月夜哥哥雖然不笑,但卻從未真正的嗬斥過她;她的月夜哥哥嘴上雖然不說,但心裏卻是心疼將離姐姐的,心疼千楚和自己的;她的月夜哥哥不會是那邪佞,殘忍,無情的幽冥!

不是!

這一定是個噩夢,一定是噩夢!醒過來,醒過來,青琉你要醒過來!快點醒過來!醒過來就能回到以前在夜闌那重重的花瓣之下,撫琴吟詩談笑的日子。

青琉緊緊地閉上眼,她的身子不斷地顫栗著,緊握成拳頭的手鬆了又緊,緊了又鬆,指甲深深的嵌進掌心的肉裏,然後又拔出來,鮮血順著她的手指一滴一滴地落在潔白的雪地上,染紅了一片,可她卻毫無所覺。

“琉兒。”白錦曦心疼地握住她的手想要阻止她那近乎自殘的舉動,用內力包裹住那受傷的血肉模糊的手,“琉兒,對不起,若是撒謊能讓你好過一點,我願意這麼做,可事實便是事實,我們改變不了。琉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