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分明是袒護!(2 / 3)

“對啊……”

“什麼徹查?難道天山南殤閣主的話還不夠分量麼?”

“分量有什麼用?要有證據!證據才是最重要的!”

“哼!一派胡言!分明是故意袒護!”

“他嗎的!你說什麼?”

“好小子,竟敢罵人!”

“罵你怎麼?老子不爽還揍你呢!”

“你……”

吵吵嚷嚷。群情激昂,黑白兩道隔著窗子對峙,誰也不肯退讓一步。眼見得再發展下去鐵定會演變成幾十年來的一場武林大群毆。

凰將離三人卻是沒管這些,鳳千楚默默地走到了南宮羽墨的右側,而青酌在左,三人的眸中同時閃過無盡的殺意。適才南宮羽墨的話,徹底是將他知曉凰將離便是飄舞之事透露無疑,若是留著他,必定造成大禍。

就在三人欲動手之時,三個人提著一個屍體走進房間,氣氛再度沉寂,也打亂了三人的動作。

“他自盡了。”

賈京被齊響平放在地上,氣孔流血,顯然是中毒而死。

羅正神色沉重:“我們剛抓住他,他便服毒自盡了。”

“是鶴頂紅。”裴冷麵色灰敗地補充,一天之內失去了兩個好友,他的精神已有些恍惚。

果然……賈京亦是“暗煞”的一員。

這個消息讓三人無暇去管南宮羽墨,同時思考這暗煞究竟何有目的。

“羅大哥,”胡落梅親昵的喚著羅正,“他是不是畏罪自殺?”

“也許……”羅正苦笑。

“小青!”齊響瞥見了素青的模樣,當即大驚,“你怎麼了?”

“素青兄弟!”羅正亦是失色。

“他沒事。”凰將離懶洋洋道,“小酌子。”她瞥了一眼青酌。

接收到凰將離傳遞來的意思,青酌一個瞬步便是到素青身邊,隨即伸手輕點,指未沾身,穴道自解。

“隔空解穴!”齊響怵然動容。

“雕蟲小計,不足掛齒。”青酌謙虛聳肩笑道。

劉福全、素青齊叱一聲,雙雙縱身躍起……總算羅蒼勁眼疾手快,及時攔下了劉福全;再看另一邊,素青的腰正被天照死命的摟著,不肯鬆開。

“天照!放手!”素青使力掙紮,他急怒攻心,漲得通紅的臉頰上平添一份豔麗之色,那種驚心動魄的美瞬間讓一群人看傻了眼。

“早叫你們別衝動了。”鳳千楚瞅著亟欲撲上來的兩個人,語氣中不無譏誚,“要想找人報仇,還是先多練幾年再來說吧。”

“你們這群惡賊……”劉福全咬牙切齒,恨不得將這三人生吞活剮。

“喂,別說得這麼難聽。”鳳千楚斜眸而視,“本小姐什麼時候做過賊了?”

“……”

“就算將離姐告訴你,沒有殺你父親,你也不會相信吧?”

“當然!”

“還真是斬釘截鐵啊!”鳳千楚瞧著凰將離臉上閃過的笑意,嘖嘖道:“年紀又不老,為人卻這麼偏執,很容易得妄想症的。”她一臉惋惜地轉頭瞧向素青,“你呢?”

“我也不信!”素青正因為掙不脫身後的的手臂而憤怒不已,“你說我青城派不是凰將離所滅,拿出證據來啊!”

凰將離終於是輕笑出聲,“素青,你都加入了天山,現在說這話又有何意義?”

似乎是還嫌這些人今日受的刺激不夠,凰將離注視著因她的話而臉色微變的素青,至於那些長大嘴惶然的人她並沒有理會。

“素青,如今我們是不是要追究你的背叛呢?”她笑得風輕雲淡,卻是帶著無比的威懾力。凰將離跨過南宮羽墨走至素青麵前,無風自動的衣袂獵獵作響,竟陡然生出肅殺的氣氛。

她腰上的漣水卻是出得極快,就在眾人以為那劍要抹向素青的脖子時,她卻是一轉身,漣水直指南宮羽墨的心口。青酌和鳳千楚默契地攔住南宮羽墨的退路,卻是驀然發生這人根本就沒有半點退縮。

劍尖抵在南宮羽墨的胸口,凰將離的眸光冰冷,眼角卻依舊是帶著些許的笑意。她凝著神色如常的南宮羽墨,淡淡的問道:“為何不躲?”

“躲不開。”南宮羽墨垂眸凝著那閃著寒光的劍尖,無奈地笑,“也不想躲。在下能讓凰姑娘拔劍,便也是覺得榮耀。”

眾人詫異不已,這人居然被劍指著,還能笑出聲來,且像是得到心愛之物般的欣喜,真真是讓人大感神奇。

“為何?”挑了挑眉,凰姑娘無視他那滿足的笑容。

為何?嘴角那一絲無奈更加的深刻,南宮羽墨垂下頭,深深吸了口氣,隨後便是下定決心般的,一字一句道:“我喜歡你。將離。”

我喜歡你。那孤傲卻脆弱的你。

我喜歡你。那灑脫且狡黠的你。

我喜歡你。那般深情付出的你。

我喜歡你……無論是那張麵具。

這句“喜歡”,就像是這江南水岸邊,華麗畫舫裏傳來的靡靡之聲,帶著胭脂水色,帶著濃濃的旖旎,卻也是讓人覺得神聖。這樣簡簡單的一句喜歡,卻是讓有些人恍惚了神,沒有多麼深刻的付出,不會讓人記憶深刻,卻就是這樣,彌足珍貴。

那男子卓然而立於尖銳的劍尖前,手自然的下垂著,黑色的長發因他低頭的緣故擋住了他的表情,隱隱約約的讓人看不真切,那清淺的話語卻是讓人驀然的一陣心悸。

可漣水平穩的劍尖沒有一絲的波動,它依舊如同它的主人般,珠紗下的精致花容是無比的淡漠。她伸手一送,那劍尖便是沒入南宮羽墨的心口,卻是見凰將離隻是輕輕挑開他的胸襟,一個小小的偶人便是跌落在地上。

“將離?”

聽著那兩聲不解,凰將離輕輕搖頭,漣水已然再次沒入她的腰間。她彎腰拾起地上的木偶。那木偶穿著藕粉色的衣裳,就連那身披的紗衣都惟妙惟肖。那張精致的麵容上是永恒不變的淺淺的笑意。

“這是我?”

“嗯。”南宮羽墨點頭,“叫那演水傀儡的師傅做的,本想回夜闌了送你,卻是不想在這客棧也遇上了。”

兩人似乎都已然忘記了那句,南宮羽墨狀似隨後說出的,卻是珍重無比的喜歡。也忘記了那恨不得要將凰將離削肉剔骨的劉福全和素青。兩人自顧自的談論這手中的木偶,畫麵和諧得仿佛周圍的這一切都成為了一場鬧劇。

凰將離把玩著手中的木偶,良久之後驀然抬頭道:“我隻能收下這木偶。”

南宮羽墨亦然是心明如鏡,自然是明白這簡單的話語中說蘊含的深意。他姣好的唇線緊緊地抿成一條直線,垂立在身側的雙手緊攥成拳頭,像是在極力忍耐著什麼,他想抗爭,卻是在一抹玄色身影出現在房中,凰將離倏然閃過一絲耀目的光芒時,徹底的明白。

就算是為眼前的女子傾盡了天下,她也不會從那人的身上移開目光,那種耀目,那種興奮,從來不會因他的偶然出現而光彩照人。

雙拳無力的鬆開,又握緊,南宮羽墨終是平複了那澎湃的心情,看向那迎向凰將離的男子。

白衣勝雪的少女婷婷立於玄衣的男子身邊,那兩張同樣驚為天人的容顏,如墨般的發絲因風而交錯,纏綿,竟是讓他陡然生羨。

江湖的傳言果然是沒錯的,隻有鳳月夜才能配得上凰將離。

天下第一的美男子,配上這天下第一的傾城女子,那便是畫中才有的景。

南宮羽墨搖頭苦笑,自然不過是個在市井上打滾多年的平民王爺而已,怎配跟鳳月夜相爭?收回泛濫的心神,南宮羽墨貪戀般的深深望了一眼凰將離,便是向此刻已然是呆若木雞般的武林豪傑道:“在下是來作證的,此時證詞已然是說完,那邊不打攪各位了。羅老爺子,各位前輩,在下先告辭了。”

聽聞南宮羽墨要走,羅蒼勁立刻道:“小王爺何不多留些時日,此時怕是還待深查啊。”

南宮羽墨搖頭拒絕:“家父還有事情交待我去做,回去晚了怕是要耽誤了,還請羅老爺子盡快還凰姑娘清白。”

“既然如此,老夫也不多說什麼了。”羅蒼勁淡淡一笑,“凰姑娘究竟是否凶手,老夫必當竭力查明,不會放過一個惡賊,自然也不會胡亂冤枉了好人。”

滿意的點點頭,南宮羽墨轉身欲向凰將離告別,卻發現,那四人已然是在房間中消失。自然又是一陣失望。

罷了,罷了,早已明白的事情又何必跟自己這般較真呢?隻要還能看到,能聽到,能為她做些事情,不就是自己希望的麼?

人,果然是貪心的。

搖頭失笑著,南宮羽墨朝眾人抱了抱拳,撩袍卓然的消失在亥字號房內,徒留下一群人大眼瞪小眼,對著素青怒目而視。

既已被凰將離反將了一軍,道破了他此刻的身份,素青也已然是不再裝作滿腔憤慨,恢複了那原本的淡漠神色。那被凰將離打飛嵌在房梁之上的獨幽現在已經重新被他抱在懷裏,手指撫在琴柱之上,無神的雙眼卻是盯著羅蒼勁的方向,仿佛隨時警惕著他的攻擊。

羅蒼勁和眾白道豪傑凝著素青,竟是不敢相信這青城派唯一存活下來的少年,竟會背叛了白道,加入了天山那邪魔歪道!

“素青,適才凰將離那話,可是事實?”

羅蒼勁的痛心疾首換來的隻是素青漠然的點頭,他甚至沒有為自己辯解,隻是點了點頭,隨後眸子在天照和齊響身上略微停頓。那細微的動作卻是依舊被有心人瞧見了,劉福全和羅正紛紛立在天照和齊響身邊,伸手欲扣住二人的手腕動脈。本以為手到擒來,卻是萬萬沒有想到,二人皆是身影一閃,已然是站在房門外。

“嗬嗬。”嘲諷般的輕笑從天照口中響起,他的手悠然從自己的臉上揭過,赫然又是一張人皮麵具,那曝露在眾人視線中的,便是朝歌那宛若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子般的容顏。“眾位以為單單就憑你們能困住我麼?”而他身邊的齊響也同時撕下了人皮麵具,竟是那滿臉皺紋,形象萎縮的馮老。

天照,天山,朝歌!竟是這般,他們居然都未能想到!

“天山究竟想做什麼!素青你又為何會叛投了天山!”

素青依舊不答,卻是被身後的朝歌一伸手攬進懷裏,湊到他耳邊朝著羅蒼勁挑釁道:“小素青可是我的人,自然跟著我。羅老爺子似乎管過界了,小素青可不是你禦劍山莊之人。”

羅蒼勁的目光在二人身上徘徊,赫然是明白了兩人之間的曖昧,兩眼瞪得發直,“你!你們!竟然做出這等事情!簡直是傷風敗俗!”

驀然伸出舌頭舔了舔素青的精巧的耳垂,餘光瞥見素青淡然的秀臉上出現一抹酡紅,朝歌得意一笑:“怎麼?難道羅老爺子還管這等事?最近江湖上發生的事,還是不夠你忙啊。”

群星閃爍,夜幕低垂。

今晚的雪雙城一如昨日,屋頂上黑白兩道的朋友們依然持續著水中撈月的工作,枯守著天山天尊的出現。由於白日一同看了場好戲,互相間熟絡了不少,在房頂上無聊地逛來逛去的時候還會互相打個招呼,寒暄幾句;有人更是講酒菜搬上屋脊,來個對酒當歌,弄得本該清清靜靜的屋頂比菜市場還熱鬧,而其中最熱鬧的地方,莫過於三樓寅字號房。

房頂上開著個大洞,地上並排躺著兩個人。

清風徐徐,滿天星光盡入眼簾……這種氣氛原本令人甚感愜意,隻不過,如今窟窿的四周趴滿了整整一圈人,每個人的眼睛都睜得大大的往裏瞧。

在二十幾道好奇、欽羨、恭敬的目光中尚能安然入睡……神經纖細敏感如雷的鳴鳳山莊的二位小姐自然是做不到。鳳千楚瞥了眼身邊兀自裝睡的凰將離,努努嘴,然後仰起頭。在短短一秒抬頭的過程中,鳳千楚臉上的戾氣早已不翼而飛,隻見她麵如桃花,無限溫柔地一笑。

滴答、滴答……晴朗的夜空中口水潺潺而落。

“各位深夜至此,不知有何貴幹?”鳳千楚瞄了一眼掉落在肩頭的水漬,表情絲毫不變,充分發揮了白道龍頭鳴鳳山莊二小姐的魅力,在眾多崇拜者的麵前維持了良好的風度……盡管她內心有一種想殺人的衝動。

“沒,沒什麼。”擦了擦嘴角,某位達到癡迷姿態的崇拜者紅著臉、結結巴巴地說:“我、我們……隻、隻是……想、想……”

“我們隻是想為您修一下屋頂。”另一個精明伶俐的忙搶著答話:“我們……絕對沒有打擾二位姑娘的意思。”

“那就多謝各位了。”鳳千楚笑意盈盈,頰上的梨渦若隱若現。

“沒、沒什麼。”這回連伶俐的也變得口齒不清,“能、能給鳳姑娘效、效勞,是。是我等……榮幸。”好不容易話說完了,也跟跟著呆住。

“我想請問一下,”不知何時凰將離已然是睜開了眸子,那被珠紗遮住的臉龐依舊是看不到表情,語氣雖也柔軟,卻是隱隱透著一股懾人的氣勢。她閑閑地靠坐在鳳千楚身邊,好整以暇地提醒這群快要石化的人,“各位打算什麼時候開始……修理?”

“哦……現、現在。”

“馬、馬上……”

大家如夢初醒,紛紛起身拿著扛上來的材料,開始大興土木。此舉雖然遭到許多白眼,卻也沒有人敢過來興師問罪。至於在屋頂上忙得熱火朝天的人們各個興高采烈。樂不可支……能夠找機會替自己心目中的女神做一點事,大夥兒自是甘之如飴,哪裏還有功夫去介意別人的眼色?

待到房頂修好,屋脊上也終於是安靜下來,並排而躺的人卻是沒了睡意。鳳千楚翻個身麵向著凰將離,伸手取下那珠紗,端詳這那張令人嫉妒的天容,因為長期帶著人皮麵具的緣故,臉上略顯得蒼白,卻是稱著那晶瑩地鳳目煞是好看。

她忍不住伸手摩挲,惹得凰將離轉過頭來,對上她的眸。那雙眼裏,帶著氤氳的水汽,如同倒映著江南山水般,讓人忍不住想要沉浸其中。吻了吻她的眼,鳳千楚卻又赫然愣住,自己這樣的行為跟那登徒子又有何區別。

“千楚喜歡這張臉麼?”

“嗯。”點點頭,看著那臉染上笑意,鳳千楚也隨即笑出了聲,“姐姐這張臉,任何人都會喜歡的。”

“可他不喜歡。”凰將離低眸輕扯嘴角,“他總是讓我戴上麵具,或是麵紗,即使在他麵前也是如此。有時候麵具戴太多,連我自己都分不清楚,究竟哪個才是我自己。”

每一個都是她,又每一個都不是她。

“帶上它。”

鳳月夜冷漠地將一個錦盒放在凰將離麵前的桌案上,她疑惑的打開,赫然是那一張張精致卻也讓人生畏人皮麵具。

“為何?”

“身為影,莫不成你想讓人知曉你的身份?”毫無表情的反問,鳳月夜甚至沒有細看凰將離的表情,便是從錦盒中取出一張人皮,親手為她戴上。

冰涼的手指滑過她的臉頰,第一次戴上那麵具時的不適感讓她忍不住瑟縮,卻是被鳳月夜強硬的拉著。直到那人皮全然在她臉上覆蓋,才放開她。鏡中的臉已不再是自己每日對鏡梳妝時見到的容顏,那樣陌生的自己,讓她惶恐。

她欲伸手去摘,卻被鳳月夜無情地打斷,“摘下來,你便不再是鳴鳳的人。”

那樣決絕的話,讓她頹然地放下了手。

“往後,我都要這樣麼?哪怕是在山莊?”

“怎麼,不願意?”

她從銅鏡中看到那張似笑非笑的臉,那問話時,他微揚的嘴角,便是明白,此事由不得她不願意。輕輕扯扯嘴角,那銅鏡中陌生的臉隨著她一同動作,她搖頭輕笑,“這樣也好,可我能不能在不出任何時,換成麵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