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總是在人們還沒有及時記錄它就已經悄悄溜走,如果它能靜止在八年前,那麼艾琳娜母親的死因就可以真相大白,如果還能繼續追溯到十三年前,那麼薩洛克先生的真假也就公布於眾,也就沒有那麼多的疑問,沒有那麼多的煩惱。
窗外的梧桐如以往一樣無精打采,暗綠色的葉子翻滾著空氣中的燥熱,雖說已是九月,卻依舊拽著炎熱的尾巴,絲毫不讓人喘息,而就是這樣的季節,索娜和薩洛克先生在女皇的安排下即將完婚。在一個悶熱的下午,夏勒公爵駕車來到豪宅,和往常並無差別,依舊耀眼帥氣得讓人不敢直視,隻是,那一天索娜卻顯得異常熱情,像是見到了昔日故人,不時地問寒問暖。其實,夏勒與索娜是同歲的,也就不會有什麼語言上的障礙,加之兩人都是女皇的手下,就更沒有什麼聊不開的話題。
艾琳娜總是小心地觀察著埃曼德的表情,她明白夏勒對於他來說就是情敵,索娜對於他來說則是工作上的替代品,這兩個生命中奪走他最多的人同時出現在自己的周圍,任誰都無法理智,可是,埃曼德卻表現得自然得體,沒有多餘的憤怒,坦然微笑地直視仇恨,用一顆碩大的心髒包裹著自己的悲傷。
夏勒公爵的到來,總是讓姬薇想到曾經要努力忘掉的一個人和一段過去,如反複揭開的傷疤,淤血和化膿始終無法治愈,病情也就越來越惡化。老實說,姬薇並沒有什麼感情經曆,她隻學會了如何去傷害一個人或是取悅一個人,卻從來沒有愛過人,她想在一次次戀愛中尋找心跳的感覺,但總是跨不過永久的門檻,毅然選擇不受傷害,但是,菲爾的出現仿佛六月的飄雪,撥動了她所有的心弦。於是,從相戀開始一個卑微廉價的生活就此覆轍,女人就是這樣,為了愛情,為了得到,為了幸福就是要讓自己辛苦得受盡委屈,特別是碰到了一個羈絆你餘生的人,即使分離,那種割舍的不甘依舊可以日以夜繼的折磨你,化為一生的遺憾。
女人的心,如漣漪撫慰的湖泊,輕柔地褶皺,無所顧忌地伸向遠方。
突然,姬薇的手心一陣刺痛,是記憶還是殺戮,她開始學著等待。然而,伸縮的一瞬除了疼痛,沒有任何的跡象,像是出了故障的遊戲機,嗡嗡隆隆的送來失望。
“嗨,你怎麼了,艾琳娜,哪裏不舒服嗎?”耳旁傳來夏勒公爵猶如羽毛般的聲音。就在那一秒,姬薇以為剛才的問候來自於菲爾,甚至,抬起頭還隱約看到掛在耳際的單隻耳釘。
艾琳娜下意識地收了收目光,掃視周圍並沒有埃曼德後,才低下頭小聲地說,“沒有什麼,我很好,隻是在想事情。”
“哦,是嗎,瞧我,光顧著索娜的事情,都忘了問你有沒有什麼發現?”夏勒公爵壓低聲音,他將一隻手支在牆上,另一隻手插在褲兜,身體靠近貼在牆麵的艾琳娜,那樣子讓過往的仆人都心知肚明,於是,大家都繞道而行,不忍打擾這甜蜜的一對。
這一舉動讓姬薇異常緊張,因為在她的印象裏,她與菲爾的初吻就是這樣發生的,她挪了挪身子以表自己的不情願,“這實在不好說,你也知道,薩洛克絕對不是一個粗心大意的人,想從他嘴裏套出線索幾乎是不可能的。不過,他好像對鬱金香十分敏感。”
“鬱金香?”夏勒也識趣地將手移開,將注意力轉移到談話上,“這算是什麼線索?噢,不,等等,鬱金香園,凡多納?梅隆格的莊園!”
“你也知道關於鬱金香花園的事情?凡多納又是誰?”每當他們說到一個姬薇不了解的話題時,她就總想把他們的腦袋扒開來看看。
“凡多納是索娜的叔叔啊,那樣出名的鬱金香園,我怎麼會不知道,你小的時候我還帶你去過呢。”夏勒真誠地看著艾琳娜的眼睛,絲毫不像是在說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