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謐的走廊裏響起了沉重的呻吟聲,像隻不知廉恥的巨爪,猥瑣地伸進熟睡人的房間,諂媚地盤旋在那些亡靈的周圍,然後,仔細等待殺戮的呼喚。
姬薇睜開了雙眼,興奮地嗅著空氣中的喪鳴,如獸般地爬起身舔舐著從手心溢出的液體,那晶瑩的液體飽和著意想不到的甜蜜,亦如人無休止的欲望,任姬薇怎樣吸食都得不到滿足。暴走在身體裏的觸角越發得躁動,像膨脹的肌肉,將皮膚分割成一塊一塊。於是,貪婪的魔爪瞬間得到感應,穿過大廳,穿過走廊,激動地破門而入,一股腦地鑽進了姬薇的耳朵,不停地重複著蘇醒的咒語。
姬薇用床單連接成一條粗壯的繩子,拴在了陽台的柵欄上,並敏捷地沿著繩子攀到了樓下。她佝僂著腰,渾身上下布滿血絲,如豺狼般爬行著,嘴裏還叼著一把水果刀。她小心地依附著牆沿來到豪宅的後門,一般在深夜,這裏隻有兩個人把守,且每兩小時換一次班,士兵們一到晚上就異常乏累,甚至一些懶散的家夥還會小睡一下。姬薇警覺地躲在樹後,惡狠狠地看著那兩個打瞌睡的士兵,把握著殺戮的時機。在這種情況下,她幾乎是沒有意識的,任由手心的芯片操縱著一切,而自己真正的意識就隻能蜷縮在一個狹小的空間,膽怯地不敢正視地瀏覽著這一幕。
時間靜靜地流淌著,姬薇內心的憤怒讓她的身體忍不住顫抖起來,她恨不得現在就衝過去死死咬住他們的脖子,盡情地享受他們恐懼的掙紮,可是,即使她有那樣的野心卻沒有足夠的勇氣,這些驚醒的睡獅會毫無保留地撕裂她的。
就在姬薇萬分焦急的時候,其中一個士兵打了個寒戰,拍醒身旁的夥伴示意自己要去上廁所,被拍醒的士兵嘮騷了幾句將他踹到了一邊。姬薇更加興奮了,她咧開嘴,饑渴地咽著口水,時機就要到了,她一定要速戰速決,一刀結束他的生命。於是,當其中一個士兵消失在木屋門中的時候,姬薇迅速地衝向還在打瞌睡的另一個家夥,生猛地用力戳向他的動脈,將肆虐的笑臉存留在他死前的最後一瞥。
姬薇用沙子遮住地上的血,然後,拖著笨重的屍體繼續躲在樹下,她比之前更緊張,更惶恐了,她怕另一個士兵回來再察覺出什麼異常。但幸運的是,那疲憊的家夥看到門口無人後以為是到了換班的時間,就又走了回去。姬薇高興極了,她撕下自己的裙擺,使勁地用它係在士兵的脖子上,盡量不讓那無助的傷口湧出血液,並將他那沉重的行裝全部扒光以減輕自己的負擔,那凶狠的表情極像一隻掏挖內髒的野獸,沒有一點人類的跡象。
一番努力後,她又一次來到那陰暗的地下室,隻不過,這一次拖回來的是一具裸露的、肮髒的男屍。被吊在懸木上的女孩如貨架上的布娃娃,張開了手臂,迎接主人的到來,姬薇將臉貼過去,迷情地依附在女孩柔軟的長發上,似周身纏繞著棉絮,舒服得讓人窒息。利用同樣的手法,那具軍人的屍體被掛在了女孩的旁邊,姬薇將桌上那暗黃色的液體澆灌在士兵的身體上,隨著與血液融合的瞬間,散發出刺鼻的、酸辣的氣味,然而,姬薇卻享受於其中。
當一切都安排穩妥後,姬薇回到了自己的房間,厭惡地脫去身上的衣服,走向浴室。那些暴烈的血絲依舊緊貼在姬薇薄薄的皮膚下麵,好像戰役還未結束,欲望還未滿足一樣,它們心安理得地寄宿在她的血液裏,讓她或興奮,或***,或痛恨,尖銳的利爪似乎在撕心裂肺地吼叫著,撕裂!撕裂!撕裂!毀滅!毀滅!毀滅!可就在姬薇將自己投進那注滿水的浴池後,一切也都消失了,分裂了,隻剩下一張張浮映在水麵上的人臉,鬼魅地嘲笑著姬薇,被邪惡所吞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