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神地跌坐在座位上,沒有抬頭看美珍臉上的驚訝與擔憂的神情,自顧自放飛了思想,朦朧地響起了那天黑幫老大臉上嘴邊涎著的獰惡的微笑。
“瑛,怎麼這麼早就回來了?”我幾乎沒有抬頭,空洞洞的眼神無神地望著光潔的地麵。
“你都知道了是吧?”美珍輕輕走到我身邊坐下,伸出雙手將我的雙手握在手裏,凝神望著我:“那麼,你打算怎麼辦呢?”我木然地抬頭,怎麼辦?我冷笑。我想問蒼天問大地,捶胸頓足,真心誠意地請教,誰能告訴我該怎麼辦?
“美珍,我真的好累啊,我好想閉上眼睛,什麼都不要管,衙門兩兄弟的事,家族的事,可是為什麼我又偏偏要被卷入這種複雜的圈子,如果可以選擇,我真的寧願我是礁石,凝空如一潭水,鐵青色。”沉甸甸的哀傷蕩漾在眉宇間,我不明白,為什麼給我的選擇這樣少。
“瑛,我不知道我能為你做什麼,但是真的很對不起,所有的事都是因我而起,多有的後果卻要由你承擔,這樣太不公平了。”我輕笑,這個世界本沒有什麼公平可言,所謂的公平,隻不過是單純的人兒想象出來安慰自己的一種方式而已,或是一種借口。同一架天平上也會有不同的差量,偶爾傾斜向一邊,偶爾傾斜向另一邊。永遠沒有絕對的公平。
“為什麼你會把它毫無條件地交給我?”又一次回想起當日的情景。
他冷笑。我不知道他這樣笑的目的,或是其他什麼理由。總之,看得我心寒。
“討厭,”他把手斜靠在車上,迷茫地望著陽光映射過來的方向笑了。“因為討厭,這個理由,可以嗎?”我呆住,討厭兩個字。竟被他用來解釋放棄千百億的錢的原因。我幾乎無法相信。雖然這種一擲千金的大少爺在電視劇裏也見多了,並不覺得很突兀,但是竟然用討厭這樣簡單的字眼想要搪塞我媽?
“從你的表情看來,你好像對這樣的回答不滿意啊!怎麼?真的不滿意?可是怎麼辦呢?我找不到更好的理由來欺騙你了呢?”嘴角若隱若現邪氣的獰笑,究竟在做什麼,究竟要幹什麼?他到底在想什麼。
“我不知道你為什麼會放棄那麼巨大的財富,我也不知道當初你為何會放棄徽章輕易給我,但是,這枚徽章是從我手上遺失的,我一定會把它找回來!送還給你。在那以後,你想怎麼對待它都與我無關。”
“你住口,少管閑事。要不要徽章是我的事,你不要隨便插手,我還沒有弱到要一個女人來出手相助的地步。至於你,管好你的事就可以了。霍斯奇還是霍斯奇,可是他卻完全不記得你了,他現在想的人是殷悅,喜歡的人,愛的人是殷悅!終有一天,我會讓你們嚐到我曾經經曆過的所有痛苦。放心,不會讓你等太久。”
然後他笑了,笑得傾國傾城。像女子一般妖媚的笑,滿臉都是媚惑,他是一個危險的人。直覺告訴我,我必須遠離他,否則會陷入更大的漩渦,甚至斃命。
他是危險的,已經深刻無法度量的恨與痛,像兩抹星星之火,在大教堂裏欣欣向榮地燒著,絲毫沒有要倒下燃滅的痕跡。是不是已經找不到時間裏的回路?
“你……他生氣地從口袋裏拿出徽章。“你真的以為我會靠這枚徽章過活嗎?你真的以為我會需要這個東西去換取財富嗎?我告訴你,這個東西對於我來說,就是一堆廢銅爛鐵,放在身邊我還怕沾上鏽氣,這東西沒了就沒了,於我根本不會有什麼損失,誰想要誰拿去好了。而你卻蠢到用命去換這堆廢物,你不覺得你很傻嗎?”
“你真的認為這是毫無用處的廢物嗎?也許對於你是,但這對我而言,我卻擢取了別人最重要的財富,我隻是替自己還債而已。”
“是嗎?”然後他張開右臂,將手指慢慢鬆開,“撲通”一聲,那個我千辛萬苦找回來的徽章掉了下去,我幾乎可以預見到它是如何冒著泡沉下去。
“曾經也有人妄想用這個東西割斷和我所有的聯係。曾經也有人為了這個東西,欺騙我,妄想和我斷絕來往,而現在,你又是這樣,可以後呢?我也不知道,現在它不存在了,那麼就不會有那麼多事發生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