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能夠讓你在醫院主動找我的原因除了我是醫生兼院長以外我實在是找不出第二個原因。”他變了,他變得更加圓滑了,以前的他絕對不會說出這樣理性的話,果然時間是個可愛的東西,他會讓人成長。“那麼你要問什麼呢?”“美珍的身體狀況可以出院嗎?”“可以。”“那為什麼要讓他代這麼長時間?”“她腦部受到重創,讓她留在醫院觀察室要確保她沒有後遺症,現在已經證明她的健康了。”我欣喜若狂,直奔出門,竟忘了說謝謝。
一個小時前,病房。“你確定你要出院,你應該很清楚自己現在的狀況,如果韓臻瑛知道是絕對不會讓你出院的。”“所以絕對不能讓她知道。絕對不能!請你幫我保密。”“可是你知道,如果出院連最後一絲希望也沒了,如果住院也許...”如果住院也許有19%的希望?可是我並不害怕,我怕的是連累她,我比你更了解她,所以絕對保密。”“哎——我...我會的。”霍斯奇輕歎了一口氣,將文件放在一旁,有些事情在時間的打磨下終會在陽光下暴露還能瞞多久呢?
“美珍,太棒了,你終於可以出院了,以後我就住在你的餐館裏了。”“怎麼?想在我餐館裏白吃白住還賴著不回家?”頃刻間,我的心底寂靜無聲。也許早在那個夜晚,加就在我的字典裏消失了。以後我的人生裏隻有朋友沒有家,我隻是一個被家拋棄的棄兒。隻是就斷被這樣拋棄了,也是依然係不了千絲萬縷的聯係,甚至建築群前的綠化帶,綠茸茸的草阪,蕩漾在臉上的微風,踩在腳底的柔土,耳邊銀鈴般的笑聲。“今生我賴定你了,美珍。”“你完了。韓臻瑛,因為我也賴定你了。”
在陽光裏幾乎觸摸不到寒冷,但是在平靜的水麵下,你也看不到暗藏洶湧的潮水,夜夜帶著淒厲的呼聲飛嘯而過。在這樣平靜的水麵下,在這樣暗流包裹的湖底。我還有那些不知名的人們如往昔一樣,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地生活著。
“瑛,你搬得動嗎?”我微笑著點點頭,挪了挪身旁的桌子。
在上次這樣的大掃蕩後,好像改變了許許多多,比如找不到以前的氛圍和感覺,一切都變得這樣冷寂,甚至偶爾迎來耳邊的細風,也會傷感得淒心滴淚,朦朧中總會顯現他們的影子,曾經在我生命裏相繼出現的路又甲乙丙丁。
如果不是每次抬頭時都能夠望見美珍臉上恍惚的微笑,我也許已經在哀傷的空氣裏溺死,捕捉不到自由呼吸的空間。
每天的早晨也是這樣平靜地在美珍的呼喊中醒來。遠遠地逃離了那個家雖然沒有想象中那樣酣暢淋漓,但是卻也能感受到一種被稱作自由的幸福。現在的天亮得比較早,大清早被叫醒的時候,還可以看到一整排小麻雀停在枝頭迎著剛剛睡醒的如嬰兒般溫柔的陽光。推著一輛破舊的老爺式的自行車送著早晨的報。
偶爾可以碰到三三兩兩的路人從接到邊傳來,但是最令我感動的是白發蒼蒼的老爺爺攙扶著白發蒼蒼的老奶奶,彼此臉上掛著恬靜的微笑,靜靜地踏著晨色向公園走去,那是一種凝固的幸福,是經過怎樣的時間沉澱才能夠得到這種恒久的寧靜的幸福。
其實我並沒有翻報紙的習慣,隻是偶爾記起的時候會隨意翻動。今天不知怎麼卻翻了起來,並且有我並不想了解的東西。
Amway公司,美國最大的財團,神秘繼承人出現!這是在報頭的頭版新聞,而這些放大了好幾倍的黑體字下有一張熟悉的臉。
為什麼我們的天空又暗下來了,暗的這樣徹底,讓我在黑暗裏迷失,找不到回家的路。可是家?我這有家嗎?我的家在哪裏?我覺得如果,無論是好孩子還是壞孩子,其實我們一直活得很累很累。我的支離破碎的幸福懸掛在幕空的黑夜裏,喘著氣,我知道,就連最後的幸福也開始支撐不住,一如長時間放置而僵化的膠水看著從牆上跌落的貼著油漆的海報,我知道膠水的表麵已打上“無效”的標簽,我的幸福也已臨近保質期尾聲,開始脫落如牆上的石灰石,顫顫巍巍地凋落。城市的燈光籠罩著我頭頂上大片的浮雲,世界什麼時候會在我腳下停止?
我沒有繼續工作,丟下一大堆需要做的事,回到了餐館。在這個冰冷的世界裏還能夠唯一感受到靈魂在繾綣遊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