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多大的把握?”
景惜華看著林尋準備不停,忍不住問。
她本來不會如此慌亂,實在因為身邊深陷昏迷的是陌庭楠,她沒有方寸。
林尋笑了笑,妖孽般一張臉上神色卻認真。
“我的把握,在他的手裏。”
他說著,指了指陌庭楠。
“施針之後,會把百花的毒激發,化作幻象進入腦中。”
景惜華心中一緊,她先到那次在瘴氣彌漫的森林,自己便中了幻象,還是陌庭楠在身邊。
那次,是他救了自己。
“幻象會成為他最大的夢魘。”
林尋擰了眉,其實他也不確定,更不知道陌庭楠最痛苦的記憶是什麼。
自己曾經給兩個手下如此施針,結果,兩人卻陷入夢魘裏,一個瘋,一個死。
“你確定麼?”
他看著景惜華,神情無比認真。
景惜華嘴唇顫了顫,目光從陌庭楠的身上,滑到林尋。
貝齒咬破紅唇,滴出鮮紅的血來逼自己清醒。
“我同意。”
景惜華微微俯身,手指撫上陌庭楠的側臉,目光如水般溫柔。
“開始吧。”
她看向林尋,後者修長的指尖拈著幾枚銀針,對準陌庭楠的穴位紮了進去。
陌庭楠覺得自己熱極了,五髒六腑像是放在油鍋裏熬煎,立刻大叫一聲睜開了眼睛。
如眼,是自己自從來到淩國就安歇的客棧,眼下,正是日光正好的上午。
他立刻翻身坐起,身上一陣酸疼,走到銅鏡前,發現自己眼底是一大片一大片的淤青,不由得苦笑。
問世間情為何物,陌庭楠微微低下了頭。
今天是第四天了,他對著心心念念的人說盡了好話,是不是注定挽回不了她的心了?
可這也是自己找的。
陌庭楠微微歎了口氣,難得地好生將自己裝束了一番,便將自己為景惜華挑選的一套頭麵精心地包好,出了門。
進門的時候發現沒有人攔著,他還覺得奇怪,可當他打開景惜華房門的時候,看到的便是景惜華與淩昱絕二人笑談。
連丫鬟看著這兩人的目光,都是豔羨的。
聽到了門被打開的聲音,景惜華回頭,便看到了陌庭楠一臉錯愕地看著自己。
景惜華微微笑了,她扭頭看著淩昱絕,問道:“有不速之客來了,這可怎麼辦呢?”
“依你看要如何做,畢竟我與他並不相熟啊。”
陌庭楠隻聽到淩昱絕這麼說,可這話在他耳朵裏,便是諷刺的意味。
陌庭楠心髒驟然疼了起來,他捂著胸口,不可置信地看著景惜華。
“我說過了我會成為淩國皇後,你現在來,還想說什麼嗎?你不覺得,你在這裏逗留的時間太久了嗎?”
景惜華的話語冷冰冰的,聲音也不帶一分感情。
仿佛是連哪怕一點溫度,都不想留給陌庭楠。
陌庭楠低下了頭,目光帶著痛楚。
“我知道你怨我,恨我,可你又何必這樣。”
陌庭楠在賭,他賭的就是那一分,景惜華還對自己的眷戀。
可下一秒,景惜華便起身,高高在上地看著陌庭楠,一如當年,自己初見淙元帝時覺察到的高貴,清冷,不近人情。
“我為何要怨你恨你?”
景惜華嘲諷地笑道,“我為何要為了一個不相幹的人氣壞自己?”
說罷,她看向了淩昱絕,小聲問道:“你以為呢?”
那親密的樣子,紮得陌庭楠好疼。
林尋輕輕轉著針,目光已經牢牢鎖定在了陌庭楠心髒的位置。
那裏的毒素蔓延成線,包裹住他的胸口,一絲絲正在小心抽離。
他不禁在心裏大罵公孫長老,這種毒若是換作旁人,必定十死無生。
眼下,他一點行差踏錯,都會要了陌國皇帝的命。
好歹那個女人還沒有毒發,想著,他回了頭。
就見景惜華麵色蒼白,用力咬著嘴唇,已經坐在了地上。
林尋不敢動,後背瞬間汗濕一片。
此時,外麵傳來一個人的腳步聲。
林尋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般急促地喊著:“淩昱絕,去看看那姑娘!”
淩昱絕本來還在慢慢走,一聽這話立刻跑了進來。
看到暈倒在地的景惜華,他心都跳空了一拍。
林尋定定地看了他一眼,立刻回過神催他:“同我一樣施針,她中毒不深,你可以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