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霧散盡,眼前景象卻甚為駭人。
耳邊陰測測的風宛如亡靈哭喊,密林灌木不知何時已經消失不見,目力所及的竟是一望無際的荒塚舊墳。
時不時還有黑色的霧氣飄過,從他們身側經過的時候,連溫度都冰冷了些。
景惜華皺眉,這是陣法,從環境來看,顯然布陣的人道行甚高,目的無外乎是致他們於死地。
苦笑一聲,景惜華暗暗凝神,可無奈她對此研究不多,一時間頭腦裏也並沒有破解之法。
“如果我沒記錯,這應當是玄武陣法,我曾在古書上看到過。”景惜華迅速的在腦海中搜刮有關陣法的資料,片刻後,歎了口氣。
“無解,隻能苦熬,心死即形滅。”
陌庭楠挑眉,傳說中的陣法都有生門和死門之分,隻要找到生門,就可以破解,可是熬就代表...沒有出路麼?
“阿楠,我們就要死在這兒了,你怕不怕?”
景惜華反而放鬆下來,眸光凝在陌庭楠的眉眼之上,溫溫柔柔。
“不怕,因為,我們根本不會死。”
陌庭楠此刻雖蒼白了臉色,倒並沒有顯出虛弱的樣子,可景惜華知道,此刻他也不過是在強撐著。
“如果它自然化去,要多久?”他問。
景惜華暗暗思忖了一下,其實說是無解,但布道之人畢竟能力不一,化去時間也各有不同。曾經古書記載道行最深者可以布七道陣法,而如今失傳之下,能布三道已經是厲害之人。
“現在還不知道誰在下手,難以決斷。”
就在兩人說話的時候,周圍的怨氣越發濃鬱,景惜華覺得胸口一悶,連忙捂住陌庭楠的耳朵輕聲提醒:“冥想,別聽。”
周圍的聲音越發清晰,景惜華咬著牙不去分神,可身子還是慢慢發起抖來。
黑氣大概會勾起心底最黑暗的回憶,景惜華再睜眼,眸中景象已經變成了未央宮。
宮門緊閉,紅燭明明滅滅的閃著,母後讓人壓著她換上了男人的衣服。
“你在這裏一天,就要替我兒子守著一天!”
她抬起頭,想抓住母後的手,卻被人拖了下去。
景象倒轉,昏暗的密室裏瘦弱的她正被一群宮婢太監打罵,他們說她不是真的皇帝,說她就是個可憐的替身。
她的衣服上血跡斑斑,伸手拽住了再次落下的鞭子,滴到眼睛裏的血讓狹窄的密室一片猩紅......
阿楠,阿楠呢...景惜華努力閉著眼睛,想著陌庭楠的模樣,耳邊卻是他的指責,他說,她惡心。
“阿楠...”
他的惡心比鞭子還要痛,景惜華咬破嘴唇,眼角落下了淚滴。
突然,景惜華聽見有人喚她。
顫抖著睜開雙眼,陌庭楠在她的麵前捂住她的耳朵,入眼是化不開的擔憂和心疼。
“我在,我在的。景惜華,你醒醒!”
“阿楠,我看到你了...”
景惜華的唇逸出極淺的笑,腮邊不知道是汗還是淚。
“你說你討厭我...不願我在你身邊...”
“我的手好疼,搬石頭好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