懲罰(一)(1 / 2)

大家都各司其職,各忙各的去了,而此刻楊昊天卻已經一路跟著三太太進入了她的房間,正站在門邊,心中惴惴不安地等著狂風暴雨的降臨。

三太太在房間的沙發上坐穩身子,抬頭望了一眼距離自己尚遠的楊昊天,冷冰冰地說道:

“你,過來。”

楊昊天聽見了三太太的話,開始挪動自己的腳步,一步一步的靠近三太太。說實話,雖然楊昊天已經不是第一次經曆這種事情了,從小到大,三太太對楊昊天的刁難責罰不計其數,按理來說,楊昊天早該習慣了才是。但是每當楊昊天真的又一次麵臨這樣的暴風雨的時候,他還是不免心中七上八下,終究難以坦然麵對。每靠近三太太一步,楊昊天就覺得無形之中自己身上的精神壓力又增添了一分,所以他的步伐一步比一步小,走得一步比一步慢,終於,在走到距離三太太還有三步左右的距離的時候,楊昊天停了下來,再也沒有勇氣往前再邁出哪怕半厘米的距離了。

三太太的目光自始至終不曾離開過楊昊天的身影。看見楊昊天站住了腳跟,不再朝前走了,三太太這才冷笑了一聲,淡淡地說道:

“不敢走了?跪下。”

楊昊天一聲不吭地直直跪了下去,膝蓋磕在地板上的聲音異常清脆響亮。這是三太太要求的下跪方式,當然,隻是針對楊昊天一個人。從小受訓的楊昊天,自然清楚三太太的意思,做得異常果斷幹脆。

三太太開始數落了,仿佛全天下的錯誤都是楊昊天一個人造成的一般:

“我們楊家養你,雖說你在我們家裏的地位不高,但是你看看你身上,穿的用的吃的喝的,根本就是半個少爺了,我們楊家上上下下那麼多傭人,有誰的生活水準能跟你一樣?你甚至可以西裝筆挺的陪著少爺在國外的學校念書,接受高等教育。雖然你隻是陪侍的書童,但就憑你和少爺的關係,你肯定不會什麼都學不到吧?別以為我什麼都不知道,我隻是不想說而已。現在你學成歸來了,翅膀硬了,有了本事,有了知識,可以獨自飛了是吧?少爺還替你說話,說你是為了幫他擋住那些記者的圍攻。哼!少爺功成名就,那些記者找上門來有什麼稀奇?需要你在這裏橫插一手?少爺被那群記者圍住那麼久,渾身上下幹幹淨淨的,你可倒好,就擋這麼一會兒就弄成這樣兒?你說你的話,有人相信嗎?”

三太太一向偏激,其實這件事情對於任何人來說似乎都很簡單,三太太卻偏偏能從中看出楊昊天的“叛逆”之心。楊昊天心中喊了千萬遍冤枉,口中卻是一個字都沒有。他不敢喊出聲來。這種時候選擇含冤伏法,毫無疑問是明智的選擇,因為楊昊天此刻所麵對的,不是萬事講究證據,公正無私的法官,而是毫無理由,懷有偏見的三太太。在她的麵前,如果楊昊天想要據理力爭,最終隻會讓自己的下場更加可悲。

看見楊昊天跪在那裏一動不動,連吭一聲都不吭,三太太心頭的怒火卻愈加的旺盛了起來,因為楊昊天那副貌似順從的模樣看在三太太的眼中,卻是無比的倔強而難馴服。三太太忍不住將自己的音量又提高了一些,厲聲質問道:

“你說話呀?為什麼把故意自己弄成這樣?你是想用苦肉計博得我兒子的同情,讓他對你另眼相看,還是想跟我過不去?或者,你是想用這種方法來挑撥離間我們母子倆,以達到你自己不可告人的目的?回答我!”

說句實話,當楊昊天聽到三太太口中那些子虛烏有離題萬丈的所謂自己的“企圖”時,心中除了對未知處罰的恐懼之外,竟然還多了一絲奇異的自嘲。楊昊天從來不曾想過三太太竟然如此看得起自己,又是什麼苦肉計,又是什麼挑撥離間,活脫脫把自己當成了一個計謀百出陰險狡詐的人。隻可惜,楊昊天從不認為自己會有這麼高的智商,還能懂得這麼多戰術方法。不過話說到了這種份上,楊昊天知道,雖然自己絕對不應該開口的,但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了。楊昊天斟酌著開口說道:

“三太太,您誤會昊天了,昊天絕無背叛楊家的意思,更無挑撥離間之意。昊天是無心之失,拖累了楊家,下次再也不敢了,還請三太太原諒。”

可憐楊昊天寄人籬下,低人一等,雖然占著理兒,卻不得不又是道歉,又是保證,又是懇求原諒,如果有外人在場,說不定又要大肆批判一番封建舊禮教舊等級,又或者是疑惑楊家在國外待了數十載,為何仍舊墨守陳規了。說不定,這樣的文章登上報紙,比之楊昊天狼狽不堪的模樣更加吸引讀者閑人的眼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