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這次是李瀟瀟驚叫出口、不可置信,“是連華姑姑讓我染的病?為什麼?”其實李瀟瀟也不是沒有懷疑過,那時候李連華的話語和行徑裏,多少透露著不尋常。她隻是不願相信,那可是一直都疼她愛她的的姑姑啊!七年前大李收到哥舒大麟病逝、李連華染病的消息,李瀟瀟便受父命前來探望她的姑姑。說起這個姑姑,其實她並非李瀟瀟的親姑姑,隻是早年李潛認的幹妹妹,但雖然非親,李連華和他們的關係確是十分要好,而且她下嫁哥舒大麟,也是頂著大李公主的名銜的。李瀟瀟記得她剛到大厥的當天,李連華雖然身體虛弱,但還是身體力行親自迎接她,然後親切地拉著她的手到自己的宮殿,與她有說有笑,她嬌美絕色的臉蛋雖然蒼白,但依然有神氣。隻是當她把她父皇李潛的書信交予她時,她甫一看完便仰天長笑,表情裏似乎充滿自嘲、諷刺和一絲絕望,笑著笑著絕美蒼白的臉上還留下兩行清淚。李瀟瀟當時就嚇了一跳,急急問她何事,她卻是一言不發,過了好久,卻又突然嫣然一笑,拉過她的手,說道“姑姑想家了,很想很想,隻是看來沒有機會再回去看一看,姑姑還想你大麟姑父了,不過我知道,我很快便能再見他了。”李瀟瀟又被嚇了一跳,急道:“姑姑你不要說胡話,你會好起來的,到時我們就回家!”但李連華笑著搖了搖頭,說道:“這裏才是我的家嗬!”那一晚李瀟瀟睡得昏昏沉沉,迷糊中似乎感覺床頭站了她姑姑,在對她做著什麼指作,但很快她又昏睡了過去。第二天早上李連華又拉著她,問她:“瀟瀟,如果你很恨一個人,會將恨意發泄在他身邊的人身上嗎?”李瀟瀟莫名其妙,但還是認真地想了想回道:“如果可以,我選擇不去恨一個人,人生苦短,一世不長,為什麼不好好地珍惜眼前呢?”李連華一呆,繼而淒慘一笑,站起自言自語道:“一世不長,珍惜眼前?可惜我悟得太遲,唯一,唯一慶幸,至始至終,他都不知我初識居心……”李瀟瀟覺得奇怪:“姑姑你說什麼?”李連華回複常態,笑一笑道:“沒什麼。”頓一頓又道:“瀟瀟如此大量,隻是還沒遇到那個可恨、和,可愛之人。而姑姑真心希望,你能和流風長相廝守,永遠也不要遇到那可恨之人。”李瀟瀟現在想來,她姑姑這句話,又是否真心?那之後李連華又拉著她的手坐於案邊,她能感覺到她手裏傳來的透心涼,涼得她很不舒服,是一種淒涼決絕的感覺。李連華將一疊書信交予她,說那些都是這些年來李潛寫來的,說她累了,不能再保管了。說完了這些,她移到窗邊,緊了緊身上的肩披,留給她一臒清麗脫俗的背影,帶著絲絲點點的孤涼。對,她說了那個秘密,那個讓李瀟瀟被大厥軟禁七年的秘密——乾坤仗。李連華告訴她乾坤仗有摧毀一個國家的威力,告訴她乾坤仗就要出世了,告訴她乾坤仗所在的地方。她說:“我之所以告訴你,是因為曾經對人的一個諾言,即使人家無情無義,我亦願兌現我的承諾。但我是大麟的妻子,所以我也將之告訴大厥大汗,但我不會告訴他乾坤仗所在,也願遂了大麟的誌願,盡我仁至義盡,希望天下安寧。”說完的第二天,李連華便病逝了。李瀟瀟悲痛間想要派人通知大李,但卻被大厥拒絕了,接著她便發現自己被大厥軟禁,再接著她開始感覺自己手腳冰涼,似乎患上了和她姑姑李連華一般無異的病症。她最美好年華裏的七年軟禁生活,毫無預兆地開始了。現在想來,其實那一夜她床頭李連華的指作或許就是她染病之因,而她將乾坤仗的下落告之她,則是拉開了她七年磨難的序幕。姑姑啊,你大可不將乾坤仗的下落告訴我,但你告知了我,又告知哥舒大龍,這是何苦要害我?她作為大李的公主,也怕大厥得知了它的下落用以摧毀她的國家,所以不管哥舒大龍如何暗示,如何威逼利誘,她就是不肯吐出它的下落。一邊虛弱的身體上頂著強大的壓力,一邊對家國和李流風思之若狂,她這七年,過得可謂惴惴不安、度日如年。她幽幽地歎出一口氣,說她一點也不怪李連華,是假的,當真相擺在眼前,即使是對一個已逝之人,也不容易釋懷。“這你可要好好檢討檢討自己的行徑,哦,或者想想李潛的行徑,朕的弟媳心境清明,可能早已看透你們的不良居心!”李瀟瀟也曾懷疑過是她父皇李潛的書信讓李連華受到刺激,但這七年裏她也看了無數次那些書信,字裏行間,除了真心實意的關心,別無其他!斯人已逝,真相不複?這邊李流風一聽到哥舒大龍說出李瀟瀟染病之事,再無心管顧其他,隻急道:“你說,瀟瀟到底染的是什麼病!”哥舒大龍不滿李流風語氣不敬,一撇頭沉吟不答。哥舒銅此時踱著步子飄到李流風身前,冷掃他一眼,然後悠悠說道:“告訴你也沒用,但我大發慈悲,還是告訴你。”他持著青扇悠閑地扇著,然後又悠道:“剛才聽你像隻鱉一樣嚷嚷,說我們大厥待你大李公主不周到不照顧,告訴你個話,沒有調查就沒有發言權,你可知這七年裏,我大哥為了治好貴國公主身上的病,平日裏除了帶兵抵抗你毒將李流風的攻擊以外,一有閑暇,便冒著萬分的危險去闖狼城西邊的雪魔山,”他的目光落在李瀟瀟臉上,“每一次,都被山上的雪妖打傷,被趕出雪魔山,而有好幾次,還差點被那山上的雪娃咬到,一命嗚呼!”眾人都是暗暗微驚,哥舒金待李瀟瀟,是不是有點過分好了?李瀟瀟看向哥舒金,她終於知道這七年來,時不時出現在她房外的哥舒金為何會滿身的傷了。李流風也看向哥舒金,眼神複雜地看了他一會,然後才收回目光投到哥舒銅身上,急切道:“你的意思是,雪魔山上有治好瀟瀟的藥草?”“嗯嗯,你也並不比一隻鱉愚蠢。皇嬸善良,當年一並告之父王,李瀟瀟是中了雪娃的寒毒,那雪魔山上有一處雪窟,裏麵的雪靈花專治雪娃的毒。不過,”哥舒銅頓了一頓,才道:“雪魔山上有雪妖相護,雪妖法力不弱,一般人難以進入,如果僥幸逃過雪妖的攻擊進到那雪窟,也不要慶幸,因為更危險的在後邊,雪窟是雪娃的聚集地,而但凡被雪娃輕輕地咬一口,便會中那極寒之毒,像李瀟瀟這般,隻有等死的份。”哥舒銅這段話說得有點尖酸刻薄,極盡揶揄之能事,看得出來他很不滿李流風等人。楊雁過於是拿眼猛瞪他猛朝他使眼色,警告他好好說話,他裝作恍然看到了,急急走過去無比關心地問道:“誒呀,雁過,你的眼睛怎麼了,沙子進眼了嗎,要不要銅兄幫你吹吹?”楊雁過便又被自己的口水噎到,感受到四麵八方射來的驚異目光,尷尬地推開他,“我沒事。”李流風低首處緊握李瀟瀟的手,雙瞳射出堅定不移之光:“刀山火海,龍窟魔穴,流風都要取了那雪靈花回來!”哥舒大龍此時卻道:“李將軍,朕事先說明,你去雪魔山可以,李瀟瀟必須得留下,而且恕我大厥不奉陪,至於你能否取到雪靈花,朕和朕的國家也概不負責。”李流風微微一笑,好像世上萬千皆伏於腳下,“我隻需要大厥確保我大李公主齊全,待我取回雪靈花,兌現放行一諾便行。而大汗苦苦相逼的乾坤仗下落,告知你又何妨,皇上從不好戰、崇尚和平,如若不是大汗扣押我大李公主,又何至於讓兩國陷入水深火熱七年!大李更不屑於使用旁門左道之物來擾亂世間的安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