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人遇害,她不想著報仇雪恨,好不容易尋到將軍府上,明知將軍已有了正妻還要留下,說什麼要效仿娥皇女英,竟是把一家十幾口的性命拋到腦後,這還真是有情飲水飽啊!”
裴秀容被她一連串的吐槽而驚得目瞪口呆,好久才合上下巴,“娘娘真是個妙人兒。”
惠皇後不好意思的用帕子捂嘴輕笑,“妹妹莫怪,實在是好不容易有人樂意陪我說話,我一時有些激動。”
“臣婦明白。”
“妹妹如此通情達理,本宮真想知道是什麼樣的女子才能養出你這個寶貝來。”
“臣婦的母親,其實並不是什麼世家出身,”裴秀容慢慢打開了話匣子。
“自我記事起,臣婦的父親便與母親離了心,母親總是坐在窗前暗自傷神,但她從來沒有因此遷怒於我。反而教導我女子要潔身自愛,莫要為了一時的情愛貶低自己。
拋開父親不提,母親實在是個大方爽朗、不拘小節之人,我總是在想,若她是個男兒,不必困於後宅的狹小天地,想必也是一代風流人物。”
“看來妹妹與伯母的感情很好。”
裴秀容點點頭,“能夠作為母親的女兒,是我此生最大的幸事。”
“即便生父苛責,繼母為難?”
“即便如此。”裴秀容毫不猶豫。
惠皇後了然的笑笑,伸手叫人端上了幾匣子古玩玉飾,“這是我送妹妹的見麵禮,全當是感謝妹妹今日樂意聽我嘮叨。”
“這……”皇後出手,豈是凡品?裴秀容麵露為難,“娘娘,這太貴重了,臣婦不能收。”
“給你的你就拿著,況且本宮也有自己的小心思,本宮啊,總悶在宮裏怪無趣的,還指望著你隔三差五的進宮陪我說說話,解解悶呢。”
“能逗娘娘開心,是臣婦的榮幸。”
“你啊,就是太客氣了些,收下吧,時候也不早了,我叫人送你出去。”
“多謝娘娘厚愛。”
目送裴秀容的身影遠去,惠皇後揮手將人撤去了房中一人多高的白鶴木雕屏風,淑嫻皇太後就坐在其後怔怔的出神,甚至連宮女們何時退下都不知。
“母後?”惠皇後輕聲喚道,“您還好嗎?”
淑嫻皇太後這才緩過神來,“啊,我沒事,人老了,精神有些不濟。今日的事多虧你了,晚上帶著皇帝去我那兒用膳。”
“我送送您吧。”
“沒事,你好好養胎。”
眼看著淑嫻皇太後神思不屬的出了門,惠皇後心裏的擔憂更甚,太後一定是被裴氏的話給傷到了。可她說的又沒錯,真正讓她感受到母愛的的確是是秦氏,她念著秦氏的好是應該的。不過聽在太後耳中,怕又是百感交集。
惠皇後歎了口氣,吩咐人去勤政殿走一趟,請清和底處理完政務便過來一趟。
可直到天黑,兩人也沒有想到什麼好的法子——現在就是把金山銀山送到裴秀容麵前,若是她不認淑嫻皇太後這個母親,他們總不能強按著叫她低頭吧。
到了晚上,帝後二人相攜來到了長春宮,淑嫻皇太後已經恢複了正常,歡喜的喊兩人落座。
一邊招呼還一邊教訓清和帝,“你自己算算,自從蕙蘭進了宮後你陪她用過幾次晚膳,哪一次不都是我們娘倆一起?我知道你忙,可是再忙,一頓飯總能抽出時間吧。更何況蕙蘭如今還懷著你的孩子,女子生產就是去鬼門關走一遭,你怎麼就不知道體諒體諒她?”
一番話說的惠皇後心裏暖暖的,她素來是個體諒人的,可是被冷落久了,心裏難免有些別扭,如今見著清和帝被淑嫻皇太後訓得頭也不敢抬,笑得別提多開心了。
她正笑得前仰後合,一轉身正對上清和帝哀怨的臉,嚇得直擺手,“我不是故意要笑你的,我就是,忍不住!”
淑嫻皇太後就喜歡一家人熱熱鬧鬧的,見惠皇後笑得開懷,臉上也跟著有了笑意,她白了清和帝一眼,“等會兒我再收拾你!”
用過晚膳,淑嫻皇太後開口了,“皇帝先送蕙蘭回去,待會兒再來我這兒一趟。”
帝後對視一眼,知道淑嫻皇太後定是為了裴秀容的事。
惠皇後福了福身,“兒臣明日再來看您。”
對她淑嫻皇太後一向是和藹體貼的,“去吧,這幾日天涼了,夜裏冷的很,小心別著了涼。”
她的關切讓惠皇後甚是暖心,她就是在娘家也沒有這般待遇——將軍府不興奢華,更不許家中孩子過分嬌氣,即便她體弱,也並沒有因此受到多少優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