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肚子壞水之人得你看重,到處耀武揚威,真心向著你之人卻是費力不討好,時間一長,便是再忠心之人,對你的敬意也被消磨幹淨了。至於那些仗著嘴甜討好你之人,他們雖然嘴上說的好聽,心裏卻早已認定你是不分是非的草包一個,沒有半點對你的敬畏之心。你想過沒有,連在你身邊貼身服侍之人尚且對你敷衍了事,可想而知其他人是何等做派。”
“阿姐……”裴廉有些痛苦的捂著腦袋,“你教教我,我該怎麼做?”
裴秀容握著他的手微微用力,“自然是該罰的罰,該賞的賞。廉兒,你要記得,若要得人心,首先要賞罰分明。辦事得力者不僅要獎賞他,還要賞識他,讓他甘心為你驅使;至於犯了錯的,一次兩次尚且可以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屢教不改者則要對其狠狠處罰,既要讓他認識到自己的錯誤,這同時也是你在下人麵前樹立威信的好機會。”
“我明白了,阿姐。”裴廉露出一絲苦笑,這一次生病,身心的雙重折磨讓他一下子成長了許多,眼中也多了幾分堅毅。裴秀容在一旁靜靜觀察著他,暗自歎了一口氣,她總是盼著他能夠獨當一麵,但是親眼目睹裴廉如何跌跌撞撞才獲得成長,她又有些不忍心。
姐弟兩人的交談自然瞞不過站在一旁的裴正肅,此刻他的眼中也多了幾分複雜,他必須承認,不管他平時如何忽視裴秀容,但她待裴廉的心卻是頂頂好的。
“老爺,”見他站在原地出了神,老李在一旁提醒道,“乘風院的人都在這裏了。”
裴正肅擺擺手,“這是廉兒院子裏的人,都交給廉兒處置吧。我還有事,你在這邊守著,等到事情結束,來書房尋我。”
“是。”
“父親慢走。”見裴正肅發了話,裴秀容順勢福身行禮。
裴正肅看著她,嘴巴微張,似乎是想要說些什麼,但他最終隻是歎了一口氣,背過手大步離開了。
見裴正肅出了院子,還在一邊候著的下人們頓時鬆了口氣——裴廉才多大,且他一貫聽風就是雨,隻要他們美言幾句,此事必定是輕輕落下。
“諸位莫不是高興的太早了,”見底下隱隱有了騷動,裴秀容微微眯著雙眼,“春杏,我讓你請的人呢。”
“回姑娘,人已經在門外候著了,隻是方才見老爺動怒,怕擾了府中的事,所以不曾露麵。”
“去請他過來吧。”
春杏口中應著,轉身便來到了院門處,“你且進院吧。”
伴隨著她的話音,院門外走出一名身材中等,體格矯健的男子,隻是麵相有些凶,額角上一個十字交叉的疤痕顯得他凶神惡煞。然而當他走到裴秀容麵前,不緊不慢的行了個禮,臉上緩緩露出笑容,雖然笑的有些猙獰,卻竟驀地讓人覺得他十分可靠。
“徐遲給大姑娘請安。”
裴秀容側過身子,受了他半禮,“聽說你是春立牙行做的最好的人牙子,今兒個請你過來,除了想請你挑選一批老實穩妥的下人送到府上,還有就是打發一批下人出府。”
“大姑娘放心,這事交到我老徐手裏,必定辦的妥妥的。”
“我觀你言行舉止,是個穩重的,說來還要讓你見笑了,府中主母行事溫和,一來二去的,便有那起子小人生了壞心,我欲將此事托付給你,事先自然要說個清楚。這庭院中站著的下人,除了前頭那個看上去十歲左右的小丫鬟,其他一個不留。”
頓了一頓,裴秀容又道,“這些人仗著主子和善,一個個在府中作威作福,派頭擺的比誰都大。該盡的本分半點不曾做到,占我裴家的便宜卻是一個比一個本事,你既然是牙行的老人,自然知道規矩,一會兒我讓李伯將他們的身契交給你,你即刻將他們領走吧。”
“大姑娘,您不能這麼狠心啊!”話音剛落,沒等那徐遲回話,乘風院裏的下人立刻鬧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