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衝他柔柔一笑,“原不是什麼大事,大夫也說了,妾身一切都好,老爺平日裏公務繁忙,哪能因為這些小事去煩惱您呢。”
“太太真是報喜不報憂,老爺您不知道今兒個太太的臉色有多蒼白,把老奴嚇得喲……”田婆子順口接了一句。
王氏瞪了她一眼,“又在老爺麵前胡說什麼!”
“她也是護主心切,”裴正肅握住王氏的手,“以後這些事莫要自己硬撐,我是你的夫君,你不同我說,難道還想說與旁人不成?”
向來古板的人難得這樣溫情,王氏心裏熨貼極了,麵兒上還是一副替人著想的模樣,“老爺又胡說什麼呢?妾身能有今日,全都是托了老爺的福分,能為老爺生育麟兒,妾身也是歡喜極了。”
“你的心,為夫都懂。這段時間你好好休息,府上的事有老李呢,等你把身體調養好了,再管事也不遲。”
“這……”王氏有些猶豫,“老爺有所不知,內宅女子眾多,老李雖然處事周全,終究是男子,隨意進出內宅,傳出去怕是不妥。”
“無妨,老李是個穩妥之人,他不會做出什麼失禮的事的。”
“老爺……”
“好了,此事莫要再提,你如今可是雙身子的人,什麼事都比不上調養身體重要。大夫不是說了讓你少費些心力,隻有你好了,咱們的孩兒才能平平安安的,其他事情有我呢。”
“老爺說的是。”王氏心中再不情願,也隻能應下,她話鋒一轉,突然又道,“說起來,老爺可知大姑娘今兒個回了府上?聽下人說剛過了晌午便聽得正門被人敲得砰砰作響,才知道是大姑娘回府了。大姑娘的消息也真是靈通,昨日裏廉兒剛被診出病來,今日她便回了府,莫不是那血脈相連,有所感應?”
裴正肅眉頭一皺,“你好生將養著,我還有事處理。”話音剛落,他便轉身出了院子。
望著他的背影,田婆子得意一笑,“還是太太有辦法,老爺剛才那副樣子分明是動了怒,這下子咱們府上可有熱鬧瞧了。”
王氏冷笑一聲,“他到底還是不信我,寧願將管事權交給老李,也不願聽我多言。也罷,我心裏不好受,誰也別想自在!”
裴正肅氣勢洶洶的來到長寧院,發現大門緊閉,便示意身旁的小廝去叫門。小廝敲了幾下無人答應,便轉為踹門,直到門被踹的搖搖欲墜,裏頭才終於有人應了聲。
“誰啊,怎麼這般沒有規矩。”宋嬤嬤從裏麵打開了門。
“大姑娘呢?”見門開了,裴正肅不管不顧地衝了進去。
宋嬤嬤連忙追上去,“姑娘不在此處,聽聞小少爺生了病,姑娘回府收拾好東西便去了小少爺處。”
裴正肅腳步稍停,回頭仔細打量了宋嬤嬤一眼,然後一言不發的出了院子。望著他氣衝衝的背影,宋嬤嬤心裏滿是擔憂,“姑娘怎麼就遇上了這麼一個不分是非的父親,定是那王氏又在一旁挑撥是非,這府裏頭,到底什麼時候才能消停一會兒!”
裴正肅走進乘風院時,裴秀容正在陪著裴廉用晚膳。許是因為她守了裴廉半天,裴廉的態度確實緩和了許多,雖然不主動與她搭話,至少會回上幾句。
見裴廉如此配合,裴秀容一直懸著的心總算安穩了不少。她夾了一筷子菜放到裴廉碗裏,“你身子還虛著,如今隻能吃些溫補的將養著,莫要挑食。等過幾日你的身體好點了,我就讓廚房給你熬些肉粥。還有啊,榮大夫說了,一旦發了痘,莫要用手抓,抓破以後是會留疤的,你也不想小小年紀就毀了容吧。”
當著一屋子人的麵被裴秀容念叨,裴廉有些抹不開麵子,隻低著頭用膳,裴秀容給他夾什麼,他就吃什麼。後來被念叨得不耐煩了,才點點頭,說一句“我記得了”。
不過裴秀容到底長他幾歲,哪裏會怕他的冷臉,見他並沒有立刻起身離開,反倒是老老實實的坐著用膳,一時間說的更起勁了。
“這幾日我會在這裏守著你,你若是覺得癢了便隻管喊人,我叫人用帕子沾了溫水給你擦擦,千萬不要用手抓。若是真留了疤,那可是一輩子的事,記住了沒。”
“小爺記住了,囉嗦!”裴廉嘟囔了一聲。
“我還不是為你好!”裴秀容用手點點他的額頭,“若不是記掛著你,我何至於如此?”
“……小爺記下了。”過了一會兒,裴廉突然道。
“這還差不多,”裴秀容滿意的笑笑,“一會兒我讓人打了水來,你好好洗個澡,整日悶在屋子裏,你怕是不耐煩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