岩凝見她窘迫羞怯的樣子,不由得露出憐愛的表情來。岩凝拍了拍蘇醇的肩膀,柔聲道:“我的好徒兒,師父明白你的感受。不過今天你所做的這一切都有些唐突了。我說的你能明白嗎?”
蘇醇輕聲道:“我明白。師父,我剛剛冒冒失失闖到這裏來見王爺,之後與他在起居室見麵,又說出那樣的話來,這一切都不是好人家的女兒應該做的。說不定這些事被有心的人拿去做文章,那對我的名聲可能都會有影響。”
岩凝點頭道:“是的,正是這個道理。而且現在你與王爺還有立妃之事橫在中間,這個時候對你來說最為關鍵,所以你可不能出半點差錯啊!”
蘇醇沉默了一陣,抬頭對岩凝道:“師父,我不想做什麼王妃。在建州時我對您說的那些話,到現在也是沒有變的。我不想被關在王府精致的鳥籠裏,做足不出戶的什麼勞什子的王妃。”
蘇醇目光真切而誠懇,繼續對岩凝道:“我隻想自由自在地生活,不被任何事情拘束住!所以什麼與他相見不合禮數,我都不在乎,做不做王妃,於我並無任何差別。”
岩凝歎道:“你不想嫁給他,難道是因為你現在對他沒有一點感情嗎?”
蘇醇抿了抿嘴,也歎了口氣,輕聲說:“不,師父,不是沒有感情……我……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說。不過一想到我若和他在一起,就必須老老實實呆在王府,整日處理那些日常瑣事,我心裏就……”
蘇醇搖了搖頭,緊皺著眉頭道:“他對我很好,這我都知道,我也都能明白。他能如此待我,我自然十分歡喜。可是……可是我……我真的不想過那樣的生活……”
岩凝無奈地道:“那你打算怎麼辦?”
蘇醇迷惘地道:“我也不知道……師父,我現在也矛盾得很,心裏很亂很亂……之前他對我說,讓我不要總是逃避,要學會麵對……其實我很想把季雪媛的證詞拿給他之後就一走了之的,可是他說讓我學會麵對,所以我現在才硬著頭皮站在這裏……”
蘇醇麵露難色,眼神裏略帶了些求助的意味,可憐巴巴地看著岩凝,低聲道:“師父,我是真的不知道應該怎麼辦才好。他對我那麼好,可我卻什麼都不能給他。所以我才想要在他生病的時候好歹照顧照顧他,以此來償還……”
岩凝聽蘇醇這樣說,忍不住歎了口氣,柔聲道:“他對你做的這一切,恐怕並不是要你用什麼東西去償還他,你能明白嗎?”
蘇醇咬了咬嘴唇,眉頭緊鎖著想了又想,隻覺得腦子裏依舊是一團亂麻,她央求道:“那您告訴我,我到底應該怎麼辦才是對的?”
岩凝搖頭道:“好孩子,自我做了羅刹尊者那一天起,就被要求斷絕一切世間男女之間的情愛依戀,所以感情方麵我幫不上你的忙。這都得靠你自己啊!”
蘇醇聽她這麼一說,略有些為難地道:“師父,對這些事我也是一點辦法都沒有。我娘在世的時候也沒有告訴過我這些事,那些年我們一直疲於奔命,總是在逃難,哪會懂得這些?”
蘇醇羞赧地道:“身邊的人也都與我們母女差不多,能活著就不錯了,哪有時間想這些?所以對於這樣的情誼,說到底我心裏是很忐忑的。”
蘇醇不好意思地低下了頭。正是因為她與娘親在賽州顛沛流離的日子,所以她在初到建州時吃了不少苦。原本就應該由娘親教授的閨閣女子應該學習、知曉的事情她一概不知。
特別是現在,如今突然冒出一個對她如此青眼有加的瑞王,她心裏更是惶惑不安,甚至可以稱得上是膽戰心驚。她本能地想要逃,離他遠遠的,躲著不相見最好。
所以,當初她突然得知自己有可能會稱為瑞王側妃的時候,才會反應如此激烈,甚至當麵對安玉茗說出那樣不成體統的話來。如今想起來,她自己也覺得有些後悔。
倒不是後悔說她不想做瑞王側妃,而是後悔用如此惡劣的態度來對待他,傷了他的心。
而如今,她終於明白了他的好,不知不覺被他所吸引,卻又像是一個初出茅廬的小學徒一樣不知所措,不知道應該如何回應他。這讓她十分苦惱,又戰戰兢兢,生怕自己又做錯什麼,再次傷了他的心。
岩凝看著蘇醇糾結為難的樣子,又柔聲道:“作為旁觀者,我倒是覺得,你可以好好反思一下你自己。你麵對他的時候,是否有想過想從他那裏得到些什麼?心裏是不是存了其他的打算?”
蘇醇想了想,輕輕搖了搖頭,低聲道:“我從來沒有想過要得到什麼,隻是……隻是希望他好好的……其他的……好像沒有想過……”
岩凝笑著搖頭道:“要不這樣吧!既然你現在不知如何是好,那為師我就幹脆依了你,照顧他幾天吧!說不定他會給你答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