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醇想起之前水生和葉回對她說季雪媛很可能是裝瘋的那些話來。那時候她還一直不停地幫季雪媛找理由找借口。可現實就是這樣,無情地展現在她的眼前,讓她覺得自己像是被人甩了一個耳光一樣。
蘇醇淡淡地問季雪媛道:“你有沒有想過,如果我應付不了那些戴國人可怎麼辦?”
季雪媛抿了抿嘴,看了蘇醇好幾眼。她無法動彈,也不知自己身上到底髒成什麼樣子,不過那股難聞的氣味提醒了她,這一切都是拜蘇醇所賜,若不是因為蘇醇,她怎麼會落得如此地步?茗哥哥又怎麼會看都不看她一眼?
如今麵子裏子都沒了,季雪媛也索性破罐子破摔,梗著脖子對蘇醇道:“那些戴國人不敢把我怎麼樣的,我是蓬山侯嫡女,隻要我報出我的身份,他們不敢亂來的。”
蘇醇隻覺得季雪媛簡直就是個豬腦子。那種時候,烏良和真走了,一群戴國士兵如狼似虎一般地包圍了他們,她怎麼敢肯定那些人不敢把她怎麼樣?
季雪媛似乎是明白了蘇醇的想法,又道:“船隻被毀的那個時候,若不是你拉著我讓我躲,我就準備對烏良和真自報家門了!我父親在朝中位高權重,烏良和真肯定不敢把我怎麼樣的!”
蘇醇隻覺得哭笑不得,搖頭歎息道:“你若是真那麼做了,恐怕你父親的臉都被你丟盡了,他可能還巴不得你當時就被烏良和真給殺了。”
季雪媛其實明白,在這種大是大非的事情上,她的父親蓬山侯肯定會做出像蘇醇說的那樣的反應,但她還是硬著頭皮和蘇醇辯駁。隻是她的語言是如此蒼白,完全沒有任何的說服力。
蘇醇低笑著說:“前朝滅國之前,所有嬪妃、皇子、公主被賜死,不肯就死的也悉數被殺,這樣的曆史就近在眼前,你難道沒有聽說過嗎?不止前朝,曆朝曆代為了皇族聲譽名節,不讓皇家血脈受辱,到了最後關頭大都會以死明誌。”
蘇醇哂笑道:“你難道以為,就因為你是蓬山侯的女兒,他就會允許你以這樣的方式自保麼?你有沒有想過,烏良和真抓住你,用你來要挾皇上或者你的父親,他們應該如何應對?皇家的麵子將被置於何處?”
季雪媛咬了咬下嘴唇,倔強地道:“反正我會有辦法脫身的!要擔心也是你應該擔心!你隻不過是建州蘇植的女兒,被抓住也沒什麼利用價值!難怪你那麼著急想要逃走!”
蘇醇氣得笑起來:“好,好,好!你可說得真好!我當初就不應該救你,你這白眼狼!”
季雪媛叫起來:“誰要你救了?我才不想欠你這個人情呢!要是我不欠你這個人情,我早就光明正大地跟你搶茗哥哥了,何必這樣拐彎抹角?”
蘇醇罵道:“你還有臉提起他?西林縣的事情本來就夠他忙的了,結果你還來添亂!你知不知道就是因為你這些破事,他被弄得焦頭爛額,忙得不可開交!”
季雪媛紅著眼睛哽咽道:“那也說明他心裏是有我的!他不是完全不在乎我的!他心裏有我……所以……所以才會為我的事情操勞……嗚……”
季雪媛說到後麵,也覺得自己好沒道理,完全就是在無理取鬧。她第一次為自己的愛情感到絕望。以前不管安玉茗對她如何疏遠,她都覺得隻要她肯努力,她的茗哥哥一定會注意到她的。
可現在蘇醇的出現,卻徹底粉碎了她的夢想。是的,茗哥哥從來沒有像對待蘇醇那樣對待過她。他看著蘇醇時的那種眼神,也讓她感到絕望和心痛!那種溫柔得幾乎讓她溺死的眼神,根本就沒有在她麵前出現過!隻有蘇醇,隻有蘇醇在他身邊時他才會有那樣的眼神!
季雪媛哭著罵道:“你懂什麼!你懂什麼啊!我為了他寧可去死,你能嗎?憑什麼他對你這麼好?憑什麼啊?”
蘇醇靜靜地看著撒潑痛哭的季雪媛,心中竟是沒有半點憤怒和憎惡。她甚至對季雪媛完全恨不起來。其實她應該恨季雪媛的,若不是因為季雪媛,她不會殺人。
若不是因為季雪媛,她不會自責,覺得自己沒有保護好她,讓她被壞人欺負。甚至還因為這種自責,而遷怒到安玉茗身上。
蘇醇想到季雪媛出事那天,在那條小巷裏,安玉茗對她說的那些話。他可能在那個時候就已經懷疑季雪媛的事情另有隱情,所以才會如此冷靜地勸說她。可她卻誤會了他的意思,覺得他是一個無情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