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念琛是個讓人特別心疼的男人,或許是憂鬱落寞的眼神,或許是修長白淨的手指,或許是他的語氣,總是不冷不熱,不鹹不淡,讓人捉摸不透,整顆心都癢癢的。
這是白閨碧在八年前第一次見到他時,最初的感覺。
他高高瘦瘦,卻白的像一張紙一樣,頭發永遠那麼幹淨清爽,被風一吹會有一種清新的問道,像野百合的純真,像白茉莉的溫婉。
這不是一個男人該有的,於是白閨碧以為是自己的錯覺,沒想到感覺不曾錯,青春卻錯付。
她一發不可收拾的愛上他,追隨他從中國A城漂洋過海到了法國,那段時光美得讓她回味起來都訝然,怎麼嬌嬌女的自己能忍受那麼多風雨荊棘,原來顧念琛把她改變了那麼多,從最初的溫柔單純,到現在的喪心病狂。
她害怕,也迷茫,彷徨失措,驚慌未定,卻還要繼續向前走,一雙沾滿了無辜人眼淚的手,炙熱滾燙,她隻要低頭看一眼,都如遇針芒。
她知道他從來沒愛過自己,即使沒有那個她瞞住所有人的插曲,他依然不會愛她,即使沒有蘇錦年的出現,他依然不會選擇她,所謂的陪伴不是長情的告白而是無可奈何的忍耐,她知道,從一開始到現在,都心知肚明。
可是女人最擅長何嚐不是自欺欺人,她一直都在欺騙自己,隻要對他好一點,再好一點,人心都是肉長的,他怎麼會無動於衷冷漠如初,她越是靠近他越是退避,她熱烈像火,他相敬如賓。
這種感覺就好像你握著一顆帶著烈火的鑽石,你想要握住,卻不敢太緊,害怕灼燙了自己,你想要鬆開,不再忍受烈火焚身的痛,卻又不甘心,那是世上絕無僅有的珍貴,錯過就不再屬於你。
於是在矛盾和糾葛中度過了八年,這個數字隻是一聽都要一顫,何況她忍了八年。
每一分每一秒,到底怎麼熬過來的,她都不敢想。
此時此刻她像自己終於就要解脫了,顧念琛站在辦公桌前麵,把所有的東西往行李箱裏收,她的唇角浮起一絲凜冽瀲灩的笑容,如一朵啼血哀鳴的玫瑰和杜鵑,把世人的目光都灼燙。
“離開A城,再回法國?”
他沒有說話,手上的動作仍舊固執的做著不肯停下分毫,卻抬起頭來,目光自她的臉上掠過,沒有感情。
“對,回法國,你留在A城吧,我把股份都轉到你名下,全當是我對你的補償。”
他說完看了一眼白閨碧的肚子,“但是這不代表,我原諒你。”
她閉上眼,冷笑著,冰冷的指尖掠過麵頰,“我不祈求你原諒,但是我要你一句話,如果沒有這件事,你會和我結婚麼?”
顧念琛停下手中的動作,愕然僵住,良久都沒有說話,卻輕微的搖了搖頭,落在白閨碧的眼裏,把心都涼透。
——果然,我還是什麼都不算,此刻一無所有,我到底欠了你什麼,顧念琛,我為你連人都做不成了,你還讓我做一個沒有尊嚴的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