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明坤,你不能就這樣扔下我們不管。”孟楠用挽留的眼神望著他。
於強扭過頭,鄙夷地望了他一眼,然後離他坐遠了點,還說你說話的神情就像苦情戲裏的女主角再挽留花心丈夫。孟楠迅速收起這副遭扁的神情,取而代之的是一副異樣的嚴肅。他又把話用嚴肅的語氣再說了一遍:“邵明坤,你不能就這樣扔下我們不管。”
孟楠和於強都不知道邵明坤還有個女兒的事,他們隻當他是因為和卓別力分手之後無法再麵對卓別力而退學,便對他一頓安慰,說的都是讓他想開點的廢話。邵明坤心意已決,壓根沒把他倆的話聽進去。他受不了兩個大男人像兩群馬蜂似的在他耳邊嗡嗡亂叫,便扔下球杆絕塵而去。
孟楠和於強看著他裏去的背影,知道以後不會在校園在看到他了。
***暑假不知不覺過去了倆星期,卓別力在許晴晴的威逼利誘下,一星期中有五天都會去那彙聚了各種各樣正在修行的蛇妖的蛇窩裏。卓別力覺得自己儼然成了一條剛踏入妖界的菜鳥——不,是菜蛇,每周在這蛇洞裏看著道行不同背景不同的蛇妖們虐待者她們自己的身子,有和她一樣一周來五天的女大學生,也有一周隻能來雙休的小白領,還有還在哺乳期就扔下孩子企圖迅速恢複為婚前魔鬼身材的年輕媽咪,更讓卓別力大跌隱形眼鏡的是,那種年過五十,已占座公司要職的女強人也會在繁忙的工作行程中擠出幾個小時來這個蛇洞裏修煉。每當做某些高難度動作時,個別女強人就會在卓別力身邊發出如強壯男人般的喘息聲時,卓別力就覺得恨不得把頭紮地裏,讓自己成為一隻鴕鳥雕塑。
不過讓卓別力唯一感謝許晴晴的是,她感覺自己身體的柔韌性好了很多,她發現自身這一改變是在她可以在不屈腿的情況下係鞋帶之後。她為此興奮了一陣,不過她馬上平靜了下來,因為她覺得係鞋帶時腿直著或者彎著並不會給她帶來金錢和精神上多少好處。
這個星期五,卓別力照例來到瑜伽房,脫了鞋進去之後看到了正盤腿坐在落地鏡前愁眉緊鎖的許晴晴。卓別力這隻小蛇妖匍匐到那隻大蛇妖身邊,問她:“你能告訴我你在思考什麼嗎?”
在卓別力看來,妖精也有思想是一件十分匪夷所思的事。她懷疑許晴晴是不是想把自己變成白素貞而把林凱寧變成許仙,然後在雨天在。。橋上上演一段白蛇傳說。
“我在思考一個很嚴肅的問題。”
“嗯?”卓別力很淡定。
“我早就雇林凱寧為我的私人保姆,為什麼他還要重操舊業?”
“重操舊業?!”卓別力立刻聯想到一些見不得人的職業,不應該說是職業,三百六十行裏沒那些,應該說是見不得人的行當。
“他又去那個酒吧當駐唱歌手了。”許晴晴說話的口氣就好像林凱寧又去那個酒吧當脫衣舞女郎了似的。
卓別力覺得這聽起來沒有什麼不對,林凱寧喜歡唱歌,再兼職駐唱很平常。可是在許晴晴看來,林凱寧時相當沒有職業道德的,他既然已經成為她的保姆,就不應該在沒有經過她允許的情況下酒擅自攬私活。可是在卓別力看來,給許晴晴當保姆才是林凱寧在攬私活呢。
在瑜伽課堂上鬆筋動骨之後,許晴晴就扭著她的小蛇腰走了,卓別力跟在後麵,感覺自己的關節又鬆了幾納米,脂肪又少了幾毫克。
***輕柔的背景音樂從音響中流淌而出,林凱寧抱著吉他坐在演唱台上,活脫脫一漫畫中走出來的王子。他一開口,那充滿磁性的聲音頓時就吸引了在場所有人的眼球。
“你也不必牽強再說愛我,反正我的靈魂已片片凋落,慢慢地拚湊,慢慢地拚湊,拚湊成一個完全不屬於真正的我……”
閃爍並轉動的燈光在台下每一個人的臉上掃過,林凱寧突然看見了一個熟悉的麵孔。待一曲唱畢後,他急急忙忙下台尋找那張熟悉的麵孔。在高閃的燈光下,他來回走了好幾遭也沒找著那張熟悉的麵孔。
林凱寧失落地走回休息室,在門口他見一人站在那,麵帶微笑地望著自己。林凱寧什麼也沒說,疾步走上前抱住了那人。
回到住處時已經是淩晨兩點鍾,林凱寧沒有急著洗掉身上的疲倦和喧囂,而是直接來到自己的房間,打開櫃子,拿出了那頂他最愛的假發。捧著這頂假發,他內心的憂傷源源不斷地噴湧出來。這頂假發是小夕留給自己的,她的照片已經被許晴晴弄掉,僅剩的能捧在手心的就隻有這頂假發了。
林凱寧來到衛生間,發現洗衣盆裏放著許晴晴換下的還沒來得及洗的衣服,他皺皺眉,把衣服全倒在了地上,然後把假發放了進去,打開水龍頭朝裏放水。他輕輕地揉搓著這頂假發,他會好好保護它,他不會讓它有一點損壞。
***七夕節來臨,大街上到處都是與牛郎織女有關的飾品,還有不少現代版織女捧著牛郎送的花穿梭於大街小巷。
許立行開車經過一家花店時嗅見了花店洋溢著濃濃的幸福味道,便把車停下來,下車買了一束玫瑰,裏麵還插著一張便箋,上麵寫著“Imissyou”。他把花放在後座,看了一陣才滿意地回過頭開車。他心想,卓別力這回可不要像上回一樣,花還沒見到陽光就被遺棄在無窮無盡的黑暗裏。
許立行從許晴晴那打探到卓別力這一天都賦閑在家無任何活動,他便以吃飯為借口把卓別力騙到了一個離吃飯地點很遙遠的山頂。
山頂有不少情侶在放孔明燈,卓別力下車後直呼這樣太危險,萬一把山點著了怎麼辦。許立行準備和卓別力一起放孔明燈的,聽她這樣說頓時興致降了一大截。不過潑多少冷水也澆不滅他要和卓別力搞對象的決心,他從賣孔明燈的小販那買來一個孔明燈,迅速在上麵寫下一行字,然後用打火機點燃讓它升了空。
卓別力望著徐徐升空的孔明燈,那輕輕顫動的溫暖的火光,就像邵明坤在對自己微笑,她抬頭,腳步隨著孔明燈的飄動而移動。
卓別力追隨孔明燈陷入了回憶,完全不知下一步即將踩空。這時一隻有力的手拉住了她,她下意識地就喊出了邵明坤的名字。她明顯感覺到這隻抓自己的手遲疑了一下。她回過頭,望見的是許立行那張俊朗而帶著失望神態的臉。卓別力再往下看,映入眼簾的是一束怒放的玫瑰花。
許立行迅速收起他失望的神情,轉而換上認真而又癡迷的凝視。卓別力被輕幽的花香摁住了喉嚨,她盯著許立行,一個字也蹦不出來,“卓別力,我從許晴晴那已經知道你和邵明坤曾經愛得死去活來,但是,你們已經分手了,他也消失在了你的世界當中,你似乎還未從有他存在的世界裏走出來,不過,卓別力,我不介意你現在心裏還有他,隻允許你讓我陪伴在你身邊。或許,我現在無法走進你的內心,但是我知道,時間會讓你漸漸忘記邵明坤的,時間會讓你發現我的真心,而允許我走進你的世界的,卓別力,我的心意你懂的,請你接受我好嗎?給我一個愛你的機會。”
許立行說得深情款款掏心掏肺,可是他沒有打動到卓別力。她無法忘記邵明坤,她從前愛他,現在愛他,以後也愛他。
“對不起,我不愛你。”卓別力輕輕說出了這句話,她知道會傷了許立行,但是她明白,隻有態度表明了才能使傷害減到最低。
許立行灼熱的眼神立刻黯淡了下去,捧著花的手也漸漸失去了力道,他念叨:“你難道這輩子都不會忘記他麼?”
“刻骨銘心。”
許立行回過身,走向自己的停車位,背影如此地失落。卓別力看著他,內心頓時充滿了憂傷與愧疚,她衝著他的背影說:“你會遇到比我更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