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若不是夤夜而來,隻怕你已經再次消失了吧。我意欲何為?這還要問嗎?我來。自然是來帶你回家的。”
“家?我在這世上何嚐有過家,這裏根本就沒有我的家,我的家並不在這裏,我的家在那麼那麼遙遠的將來,你根本不明白,你又怎麼會明白呢?你連我是誰都不明白呢!”聽到家這個字,越敏忍不住放聲大笑,隻是笑聲中有說不出的落寞和心酸,伴隨著她那笑聲的還有晶瑩的淚珠。
“明月,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你竟然連我都不能說嗎?”謝韞向前踏上一步,看到越敏臉上的淚,他的心痛到無以複加,他對自己說,隻要能換回她往日的笑容,讓他做什麼他都願意。
“發生了什麼重要嗎?我選擇這麼做自然有不得已的原因,你又何需苦苦追問呢。”越敏在大腦空白三十秒後恢複了理智,她退後一步,拉開了自己和謝韞之間的距離。
“你消失難道是因為斯年的離去讓你心灰意冷?”謝韞仿佛突然明白了什麼,猛地一拍自己的腦袋,“不對,這絕對不是你消失的原因,你早就知道斯年不會遇難,是的,是你讓德方帶話給我,讓我務必不要放棄希望,務必將活著的斯年帶回來,這些你全都知道。那你為什麼還會做出這樣的決定,究竟是什麼天大的理由,竟然能讓你做出消失如此荒唐的決定?”
“每個人有每個人追求的理想和生活的方式,對曾經的我而言,留在京城做趙王妃固然是我那時最大的願望,然而,時過境遷,我已經不是原來的我了。而現在的蕭斯年,也已不是當初的蕭斯年了吧?”
謝韞剛想反駁,話到了嘴邊卻說不下去,隻得苦笑一聲,“我不得不說,你說得沒錯,不僅僅你不是原來的你,斯年亦不是原來的斯年,他幾乎想起了所有的事情,卻唯獨沒有想起你。或許這就是命運的安排吧,下月初他就要迎娶秦嵐惠入趙王府,你和他莫非終究有緣無份。”
“是啊,蕭斯年下個月就要迎娶他人做他的趙王妃,那個女子一定十分美麗十分溫柔賢淑吧,終究是她救了斯年,斯年以身相許,也算得上是一段人間佳話,不是嗎?而我,我早已經是一個消失在記憶中的人。不對,我不是消失,我是從未存在過才對,不是嗎?我為什麼不存在,隻因為我從來就不應該存在。你懂嗎?你根本不知道我在說什麼吧?你根本不知道我是誰吧?你從來不知道我來自何方吧?”蕭斯年即將大婚的消息是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多日來積蓄的悲傷包括所有的哀苦所有的酸楚所有不可言說的痛終於徹底爆發了,淚水大顆大顆從越敏眼中滑落,她的身子在不停地顫抖,止都止不住。
謝韞無法抑製心頭洶湧的感情,他大步上前將越敏緊緊抱住,“明月,我不管你是誰?你曾經是誰?你現在又是誰?隻要你還活著,就是上天對我最大的恩賜,讓我陪在你身邊,讓我來照顧你,我會給你一個家。”
“你陪著我?”越敏茫然抬起頭,“你以什麼身份陪著我?以大理寺正卿的身份?還是謝府嫡長子的身份?你別開玩笑了。你根本連我是誰都不知道,你憑什麼認為你可以陪著我?你們一個個都承諾要給我一個家,給我無憂無慮的一生,是啊,我現在活得還真是無憂無慮,吃喝穿戴根本不需要操心,隻是現在的我卻連走出這座莊子的自由都沒有!”
“明月!我知道你已經被所有人傷透了,你不願意相信任何一個人。我願意等,我會用我的餘生來等你一個點頭。明月,我一直在做著一個不可能的夢,那個夢中有你也有我。我曾經以為那隻能是一個夢,而我,我自問從不敢對你流露出半點心意,但我自己明白,我對你的心意絕不會比斯年對你的差。現在,我不以任何外在身份,我隻以我謝韞的身份,哪怕我隻能遠遠地守護你,我都心甘情願,我都毫無怨尤。”
“多麼動人的情話,我是不是應該感動落淚呢!”越敏大笑不已,用力將謝韞推開,她指著謝韞發出可怕的笑聲,“你一定不會想得到,你曾經和真正的我說過類似的情話,那時的我是多麼多麼地相信你,一心一意地愛著你,我以為我是這世上最幸福的新娘。啊!是啊!曾經那個我是那麼地愚蠢,居然看不透男人甜言蜜語背後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