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菱望了秦嵐慧一眼,眼光中有著萬千情緒,又低下頭去一言不發,任由秦嵐慧擺布她的手掌。
在采菱心中,這趙王府的女主人隻可以是傅明月一人,當她得知傅明月因病去世綠蕪自殺殉主時,她恨不得自己也立時三刻追隨她們二人而去。好在那會郡主府裏有青蓮撐住場子,愣是將打算掛白綾上吊的采菱勸了下來。
當采菱得知王爺歸來,心中自然是激動欣喜不已,但當她得知竟然要將王府裏一切關於傅明月的痕跡全部抹去後,她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哭著問柔娘和青蓮,為什麼要做如此殘忍的事?為什麼不讓王爺保有那些念想。
青蓮回答她時同樣紅著雙眼,原來是因為王爺失去了關於傅明月的記憶,為了不勾起王爺的傷心記憶,睿王妃不得已才做出這樣的決定。
采菱流著眼淚加入了整理東西的行列,但她做的並不是簡單的銷毀,而是悄悄地將那些她認為重要和有意義的東西收藏了起來。
她在心裏說,傅姑娘,都是采菱沒用,采菱好想您,也好想綠蕪姐姐,你們兩個都去了,卻把我一人留下在這裏。傅姑娘,您那麼好,您是這世上最好的女子,也是唯一配站在王爺身邊的女子,您不該消失的無影無蹤。可是為了王爺,我們卻不得不違心將您忘記。您放心,您永遠都在采菱心裏,或許有一天,別人會真的將您忘記,但采菱不會,采菱會念您想您一輩子。
而今天柔娘又給了采菱更大的暴擊,居然讓她去伺候趙王府未來的女主人,也就是王爺的救命恩人秦嵐慧秦姑娘。
是,秦姑娘救了王爺不假,王爺為了報恩,把秦姑娘帶回王府也沒有任何不妥。可是,一想到秦嵐慧將要取代傅明月的位置成為趙王府的女主人,這一點卻讓采菱無論如何不能接受。但她又無何奈何,更發作不得,她也反複告誡自己,千萬不要在秦姑娘麵前做出一些不合王府規矩的事情,畢竟秦姑娘是王府的貴客,自己應該尊重愛戴她,絕不應該遷怒於她。
然而,當采菱看到王爺對秦嵐慧如此溫柔如此親密時,她再也無法忍住內心的怒火和悲憤,剛才她不是失手摔了托盤,她根本就是有意摔的,隻是為了阻止蕭斯年對秦嵐慧做出進一步親密的動作。
秦嵐慧如何能夠體會到采菱這一番複雜的心思,她隻是出於醫女善良的本能,看不得別人受傷流血。
“秦姑娘,您是金貴之人,采菱不敢勞煩姑娘給奴婢上藥,奴婢把這裏收拾幹淨後回去會上藥的。”采菱不想承秦嵐慧的情,忙將手抽了回來。
“還好傷口不深,你重新叫個人進來收拾吧,以免再碰到傷口。”
“謝過秦姑娘。”采菱感受到秦嵐慧的善良和溫暖,但這些並不能消融她心頭的怨念。
趙王蕭斯年回到京城,回到自己的王府已有數月,春姑娘也已悄悄地來到人間,將嚴冬的寒冷和蕭瑟趕走,新柳抽條,春花爛漫,大地上呈現勃勃生機。
蕭斯年推開慎言齋的門,這麼久以來,每次他推開這扇門,看到空蕩蕩的屋子,他下意識裏總覺得缺少了什麼,可他卻偏偏什麼都想不起來。
這裏是他的書齋,也是整座趙王府裏最要緊守衛最嚴密的地方,除了有數的幾個人,這裏原就是王府禁地,他究竟在這裏遺落了怎樣重要的回憶呢?他很想要弄明白,可他那別扭的性格,他不屑於詢問他人,於是他隻能一個人孤獨地尋找。
這些日子以來,他在王府裏大半的時間都消耗在這裏,他將書架上的書籍字畫文書一件件一樣樣的翻閱過來,無非就是想從這字裏行間找到一些些線索。
慎言齋裏通常隻有他一個人,他也會將那個不知從何而來的繡囊以及裏麵的指環拿出來,反複觀看,這兩樣東西既然是他隨身之物,必然是他極其珍視極其重要的物件,為何他卻絲毫想不起來它們的來曆呢,這真是讓他百思不得其解。
“王爺,崔將軍在正廳等您。”站在門外說話的是銘雨,自打銘風殉職後,銘雨接替了銘風的位置,成了蕭斯年的貼身長隨。
“是浩之嗎?讓他直接來這裏吧。”
他倆也有一陣未能見到了,上回看到他還是蕭斯年剛回京那會,後來崔浩之因為聽到有關於蕭錦繡行蹤的消息,便急著出京追捕蕭錦繡。這次浩之回京,多半是因為抓捕蕭錦繡一事有了眉目和進展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