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老爺轉身向院裏走去。
台兒莊渡口。
渡口,兩邊的碼頭上到處都是士兵,熙熙攘攘,一片忙碌。
渡船上,八九名衛兵護衛著幾個軍官站在船中間,其中一人佩戴少將軍銜,此人正是第二集團軍三十一師師長池峰城,身邊跟著貼身副官、參謀長、作戰科長等。
天賜和順子側著身子立在渡船裝有滑輪的一側,用力拉著船上的鐵絲,渡船便由南向北而來。喇叭張手抄長長的船篙站在船頭,不時插進水裏調整方向。
台兒莊清真寺。
西廂房裏,幾張長桌擺在中間,當做臨時會議室,池峰城師長站在長桌一端,身後牆壁上懸掛著作戰地圖,十來個旅團級以上的軍官坐在下麵正在參加作戰會議。
池峰城師長對眾人說:根據作戰方案,現在我命令:91旅乜子彬旅長率183團向嶧縣縣城方向搜索前進,誘敵深入!186團王振團長!防守陣地台兒莊城正北大門---中正門!181團吳明林團長!堅守小北門! 183團袁有德團長,負責西門……
池峰城一一分派已畢,諸將奉命而去。
台兒莊龍王廟。
整個龍王廟院內,擠滿了青壯年男子,個個表情沉重,神態肅穆。
大殿裏,燕、尤、趙、萬四大家掌門代表村民正在祭廟。
香爐裏,大把的清香燃燒正旺,飄著縷縷煙霧。供桌上,擺著豬頭三牲;四隻瓷碗盛滿烈酒。
周官家左手提公雞,右手持尖刀,把雞血滴在酒碗裏。萬鎮長端起第一碗血酒,燕、尤、趙三家弟兄也依次端起酒碗。
萬鎮長(高舉血酒,跪在香案前,威嚴地):民國38年早春,倭寇入侵,凶焰直抵台兒莊,燕、尤、趙、萬四家掌門,歃血為盟,立誓於前,‘同仇敵愾,破釜沉舟,肝膽相照,死而無憾’!
燕、尤、趙三家弟兄(跪在萬鎮長身後,齊聲地):同仇敵愾,破釜沉舟,肝膽相照,死而無憾!
萬鎮長帶頭把酒一氣飲幹,“啪”的一聲摔碎酒碗。燕、尤、趙三家弟兄依樣而行。
四人立起身來,萬鎮長開始分派任務。
萬鎮長:燕兄,您德高望重,懂得建築技術,帶領石匠等人全力協助國軍加固城牆,建造堡壘!隨時聽令!
燕家掌門:遵命!
萬鎮長:尤兄負責挖戰壕,修工事!
尤家掌門:得令!
萬鎮長:趙兄集合船隻,幫助架設浮橋!
趙家掌門:遵命!
周管家:東家,我呢?
萬鎮長:你協助我,組織擔架隊,轉移村民,堅壁清野,隨時聽令!
周管家:是,東家!
萬鎮長抱拳在胸,向眾人拱手:各位兄長,拜托了!
燕、尤、趙等齊聲發誓說:同仇敵愾,破釜沉舟!
萬家大院。
王管家等趕著車馬來到萬家門口,停住牲口。二翠和張嫂率先下車,扶著老夫人慢慢下來。
門房迎上前來招呼說:二姑娘來啦,大姑娘和奶奶還有莊上一些婦女都在後院烙煎餅、蒸饅頭呐!
二翠:誰家辦喜事,我怎麼沒聽說?
門房:不是辦喜事,給那些軍人準備的,聽說要打仗,老爺犒軍用的!
二翠:哦---,知道了,你幫住王管家把馬車趕進院來,卸下牲口,拴在馬棚裏!
門房答應著離去。二翠和張嫂一邊一個攙扶著老夫人進了大門,小鑫、小鎔身後跟隨,向院裏走去
後院內,大翠帶著一群婦女分成兩夥,一夥打糊子,一夥烙煎餅。一盤石磨立在院子的一側,蒙著眼睛的毛驢拉轉上磨在不停地行走;磨道邊,大翠看著一隻盛有粗糧的木桶,一手拿著勺子,一手拿著發帚,不時地向磨眼裏添加糧食;另一側,幾名婦女正忙著淘糧食、燒火、烙煎餅,幹的是熱火朝天。
萬夫人坐在一張椅子上,不時地指指點點。
二翠急切地走進小院:娘,姐,正忙著呐!
大翠把手中的勺子和發帚遞給身邊的一名婦女,驚喜地迎過來:妹妹,你可來了!
萬夫人也站起來說道:你姐和這幾位嫂子、弟妹,剛才還念叨你來,話剛落音,這不,你就來到了!
有幾位嫂子、弟妹圍上來,紛紛打著招呼。
嫂子甲:哎呀,二妹妹,聽說日本鬼子占了縣城,殺人放火的,見女的就搶,見男的就殺,豬狗驢馬都搶了去,真的假的?
二翠:那還有假。玉兒他爹打電話告訴我說,看大門的劉光棍就是被這夥鬼子用刺刀捅死的,連他喂養的大黃狗和公雞都沒放過,簡直如魔鬼一般,慘無人道!
眾人唏噓不已。
大翠:一家人都來了?
二翠:公公隨後就來,玉兒他爹還在礦上!
弟妹乙:二姐夫還在礦上!沒事吧?
二翠紅著眼睛,搖搖頭:暫時沒事,還不知道以後會咋樣!
老夫人安慰道:好了好了,一路擔驚受怕的,我和你姐一塊去見你婆婆及家人!
母女三人回到前院,小鑫和小鎔喊叫著姥姥,迎上來。
兩位親家母見麵,打過招呼就坐。金老夫人哀愁道:妹妹,金家跑鬼子反,到您家逃難來啦!
萬夫人熱情道:嫂子,不礙的,盡管在這住著!
金老夫人:聽說你這裏也不安生,來的路上看見那些人,都在急慌慌地搬家!
萬夫人:是的,翠她爹正在動員村民退過運河南岸去,說是給軍隊騰地方,讓老百姓躲得遠點,別傷著!
金老夫人又擔心說:這可如何是好!
萬夫人:人家跑反,咱也跟著跑反,兩家合一家,相互也有個照應!
金老夫人:唉,看這兵荒馬亂的,東洋鬼子也太可惡,中國老百姓想過個太平日子,他也不讓,隔山隔海地跑到咱家門前殺人放火!
萬夫人:誰說不是呢,這小鬼子確實作死。
金老夫人:鑫兒,去門口看看,你姥爺怎麼還沒來到!
小鑫:奶奶,您和姥姥、大姨在這說話,我去門口看看。
大翠:去吧,要是迎見了,直接帶這了來!
小鎔:我也去!
金老夫人:好好,弟兄兩個都去!
弟兄兩個走出客廳,向大門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