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兒莊三義堂藥店
天賜把幾張《申報》放在桌上,張錦海驚訝地拿過一份報紙。
張錦海:不錯,小強很關心當前的形勢!
天賜:還讓常駐上海的孫經理給訂了一份,以後源源不斷地從上海捎過來。
張錦海:太好了。還別說,小強的覺悟比你高,嗅覺也靈敏!
天賜:嘿嘿!秀才不出門,便知天下事!
張錦海眼睛看著報紙,嘴上擔憂說:當今是國難當頭,多事之秋,九一八事變後,日本帝國主義侵占了中國東北三省,又繼續擴大對中國的侵略。以張學良為首的東北軍因東北淪陷親身感受到國破家亡的痛苦,懷有強烈的抗日要求;以楊虎城為首的西北軍對蔣介石蓄意消滅異己的政策極為不滿,才發生了這次兵諫。
天賜:對國家大局影響如何?
張錦海:現在還不好說,各方反應強烈,意見不一,此事發生,國共兩黨,何去何從,難以預測,但有一點可以肯定,國家局勢必將改變。
天賜:通電上說,(一)改組南京政府容納各黨各派人才共同負責救國;(二)停止一切內戰;(三)立即釋放上海被捕之愛國領袖;(四)釋放全國一切政治犯;(五)開放民眾愛國運動;(六)保障人民集會結社一切政治自由;(七)確實遵行孫總理遺囑;(八)立即召開救國會議。張、楊二將軍提出八項救國主張確是從大局入手,為整個民族著想,切中要害,無可指責。
張錦海站起身來,邊說邊在屋裏來回走動:結局最好的是,國共兩黨攜起手來,再度合作,一致對外,國家才能振興,民族才有希望。
1937年,駐華日軍悍然發動“七七事變”,日本開始全麵侵華,抗日戰爭爆發。中國共產黨中央委員會就通電全國,呼籲:“全中國的同胞們,平津危急!華北危急!中華民族危急!隻有全民族實行抗戰,才是我們的出路!”“不讓日本帝國主義占領中國寸土!”“為保衛國土流最後一滴血!” 蔣介石於7月17日在廬山發表談話,宣布對日作戰。
淞滬會戰的消息傳到台兒莊,長江斷航,沿運河南下的貨船紛紛停運。
貨場上,煤堆如山;碼頭處,貨船延滯,拋錨歇業;
眾船工、腳夫會集在船行處,圍著天賜打聽問事,吵吵嚷嚷。
疙瘩,小強,順子等擠在人群前麵。
船工甲:天賜隊長,南方打起來,貨船暫時停運,啥時候能通航?
天賜剛想搭話,心急脾氣躁的船工就接上了話。
船工乙:把小日本趕出中國,仗打完了,就通航了唄!
船工丙:小日本蓄謀已久,占了東三省,還不滿足,又占了北平,天津。難道說,就不怕撐死?
船工丁:別看小日本彈丸之地,野心大著呐,聽說還要和洋鬼子聯合建什麼車軸國,妄想獨吞中華民國!
船工甲馬上接過話頭。給予更正:是軸心國,不是車軸國!
惹得眾人大笑起來。
船工丁紅著臉狡辯道:一個意思,沒有車軸,哪來軸心,嘿嘿。
天賜對大夥說:不知這個仗打到啥時候,開船通航也就沒有個準日子,回家先等著,一旦有了走船的消息,我會給大夥通知的,回家吧,啊,回家等著!
眾人叫苦連天,但又無可奈何,隻好紛紛轉身離去
運河。船行。
天空中飄著雪花,地上已經積存了厚厚的白雪,天地間一片銀裝素裹。
運河裏結了一層薄冰,凍住了泊靠在河邊堆積的船隻,一根根桅杆東倒西歪,破損的帆布在冬風裏嘩嘩作響。整個河麵一片晶瑩,雪花落在冰麵上,越積越多。
幾個穿著厚棉衣的孩子,正圍著一堆積雪,一個十多歲的小男孩把爆竹插在雪堆裏,另一個男孩手拿著冒著煙火的檾杆點燃了爆竹藥線,孩子們迅速跑開,站在不遠處捂住耳朵,盯住點燃的爆竹。“轟”的一聲,爆竹響了,炸起飛雪。孩子們嬉笑著,爭先恐後地跑向爆竹響的地方,看著被炸開的雪坑還冒著黑煙,得意的笑了。
順河街張天賜家。
門上貼著春聯和過門錢子,屋裏生著炭火爐子,爐子上放著熱鍋,大翠手拿雞蛋在鍋沿上磕破蛋殼,把蛋清和蛋黃瀝拉進開水裏。另一側的床上,玉兒頭上裹著紅方巾,坐在被窩裏,身邊躺著繈褓中的寶寶,小強坐在床沿上,斜探著身子正聚精會神地看著兒子。
大翠端過一碗荷包蛋:吃碗荷包蛋,補補身子!
小強急忙站起來,爭著要接過碗來:娘,我來吧,我來伺候!
大翠把碗遞給小強,提醒著:看你毛手毛腳的,小心燙著!
小強:放心吧娘,我會盡心照顧咱家這個有功之臣的。
玉兒紅著臉坐在床上,嗔怪地:看你說的!
中興公司。
金銘在室內來回走動,隆隆炮聲隱約傳來,一副心事重重、猶豫不決的樣子。
王管家慌慌張張地跑進來,急切報說:東家,日本兵都打到滕縣了,再不走,就來不及了!
金銘:要走你們走,我不走!
王管家:我知道,你苦心經營了幾十年,幾經波折,起死回生,中興公司才發展到今天這個樣子,現在日本兵打來,不搶奪煤礦資源才怪呢,就別抱幻想了,傾巢之下,豈有完卵?
金銘:你先去告訴老爺子,馬上收拾細軟,暫避兵鋒。我受董事會委任,有守護公司之職責,在沒有接到董事會的通知下,決不能擅離職守。你快走吧!
王管家:那好吧,我去後馬上回來,你不走,我也不走!
金銘:快去吧,快去!
王管家轉身匆匆而去。
金銘待王管家走後,開始仔細審視牆上的圖紙,神態甚為安詳。當看到《二號礦區井下煤層分布及開采圖》時,目光停留在一處,審視了好半天,得意地笑了。
金銘自言自語道:好你個老王,任憑你心細如篩,認真如一,還是被我發現了一處錯誤,嗬嗬,這個字你寫錯了,我得給矯正過來。
金銘說罷,轉身從筆架上拿過毛筆,在圖上改正過來。
街道上,馬達轟鳴,塵土飛揚,日本兵撲過來。
四輛坦克前麵開路,中間是摩托車、卡車,車頭上架著輕重機槍,滿載荷槍實彈的士兵,後麵大隊步兵緊緊跟隨。沿著街道氣勢洶洶地進占棗莊。
大門一側懸掛著“中興公司技校”的木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