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十三章(1 / 3)

天賜跟著艄公經過大門進了一所農家院,臨近堂屋門口,艄公就報功請賞似地向堂屋裏大聲嚷道:老張,看我帶誰來了?

屋內一人聞聲而出,天賜緊緊握住對方手,驚喜地叫出聲來:“錦海大伯!原來是您啊。”

張錦海:“能在這裏見麵,沒想到吧?”

天賜:何止是沒想到,實在是難以想象!

張錦海側著身子,閃出身後的人,介紹道:“我來介紹一下,這位就是運河兩岸赫赫有名的趙立久,江湖上稱為趙大頭者是矣,比你爹還小一歲,你就稱呼趙叔叔吧。”

天賜兩手抱拳在胸,舉過頭頂:“趙叔叔,早就久聞大名,一直無緣拜會,今日相見,真乃三生有幸!”

趙大頭興高采烈地:“免禮免禮,別聽你張大伯替我胡吹海虛,剛才還貶我是殺人不眨眼的大魔頭呢,嗬嗬。”

張錦海:怎麼樣?仔細端量端量,我說的沒錯吧?

趙大頭果真眯縫起眼睛,對著天賜從頭到腳審視了一遍,感慨道:“不錯,當真不錯,長江後浪推前浪,一代更比一代強,後生可畏啊!”

天賜紅著臉,不好意思:天賜年輕,以後還望兩位長輩多多指教!

張錦海:好了好了,就別過謙了,世侄登門拜訪,還不快讓進屋早坐下再談?

趙大頭一拍碩大的腦袋,訕笑著:對對,快請進屋。看我腦袋挺大,竟然忘了待客之道,世侄諒解。請,快請!

天賜:哪裏,哪裏!請!

張錦海先進了屋,趙大頭客氣地讓天賜先進,天賜擁著趙大頭跟著進去。

三個人屋裏落座,桌上已經有了茶壺和兩隻茶碗,趙大頭又添上一隻,天賜也不再客氣,拎起茶壺就向茶碗中倒起水來。

天賜:“錦海大伯,南京政府通緝你,到底因為嘛?

張錦海端起茶碗,呷了一口水,道:“還不是國共兩黨政見不同,信仰各異,矛盾激化的結果。”

天賜:去年北伐時,國共兩黨不是合作得很好嗎?怎麼說翻臉就翻臉?

張錦海:對啊,北伐戰爭時,在國共雙方的共同努力和工農運動的支持下,進展十分順利,沉重地打擊了北洋軍閥的統治。但國共雙方的矛盾,特別是代表國民黨右翼勢力的蔣介石與中共和國民黨左派的衝突也開始顯現。

趙大頭:我不懂什麼主義不主義,我琢磨這就好像兩位親兄弟,言語不合,鬧家包子。

張錦海:老弟,不是你說的那麼簡單。當時總工會控製著整個上海,‘上海臨時政治委員會’欲奪上海大權,利用青紅幫的武裝勢力,黃金榮、杜月笙派出大批手下從租界衝出,向分駐上海總工會等處的工人糾察隊發動突然襲擊。當工人群眾奮起抵抗時,國民革命軍第26軍周鳳岐部隨即借口‘工人內訌’,強行解除了上海2700名工人糾察隊的全部武裝。糾察隊員倉促應變,死傷300餘人。4月13日,上海工人舉行總罷工,並有10萬餘工人、學生和市民集會抗議。會後,到周鳳岐部請願,提出發還工人糾察隊槍械、釋放被捕工人、嚴懲禍首、肅清流氓等要求。當請願隊伍行至閘北寶山路時,突然遭到武裝襲擊,100多人遇難,傷者不計其數。

趙大頭:老哥,你不是也在幫嗎,難道你和他們也鬧分裂?

張錦海說:“擔任國民革命軍總司令、兵權在握的蔣介石,一麵以總司令部的名義發布文告,限製工會和工人糾察隊的活動;另一麵又給工人糾察隊送去他親自題寫「共同奮鬥」的錦旗,麻痹工人的警惕性。此時,中共最高領導人陳獨秀一味妥協退讓,未做應付突然事變的準備。蔣介石遂在對手毫無戒備的情況下,突然發動政變。在北伐軍於1927年3月占領上海後,即密謀發動反共政變。1927年4月上旬,蔣介石在滬秘密召開清黨反共會議,同時將嫡係部隊調入上海,並加緊和青紅幫流氓頭子秘密勾結。4月12日,全副武裝的流氓分子襲擊工人糾察隊,軍隊以調解為名,解除工人武器,並打死打傷工人300餘人。次日,6萬群眾到第26軍第2師師部請願,要求釋放被捕工人和發還槍械,當隊伍行至閘北寶山路三德裏附近時,埋伏在那裏的國民黨軍開槍鎮壓,當場打死100餘工人,傷無數。接著,蔣介石下令封閉上海總工會等革命團體,大肆捕殺共產黨人。在此後短短3天內,即有300多人被殺,500人被捕,5000人失蹤。著名的共產黨人趙世炎、陳延年等也先後被捕犧牲。四一二政變後,國共第一次合作宣告破裂。下令通緝共產黨員。我因此逃脫,躲過一劫。”

天賜聽了,唏噓不已。

台兒莊街裏糧店。

糧店的門裏擺了一張桌子,桌子上有筆墨賬本、算盤等,地上放著笆鬥,木升,扒叉子等,一杆中型木秤吊在梁上,橫懸在空中大約半人高。

糧櫃上,幾個四方木盒一字排開,裏麵分別盛著大豆、綠豆、小米、小麥等糧食。

掌櫃坐在桌子後;夥計在櫃台裏忙著。

大翠手臂裏挎著竹籃,竹籃裏折疊著一條布袋子,從門外走進來。

大翠走到米櫃前,把布袋子遞給夥計:“小哥,買十斤米。”

夥計接過布袋,熱情地:“好來,您稍等。”拿起扒叉子朝布袋子裏裝米,提到秤下稱過重量,遞給大翠

大翠接過米袋子,手心裏攥著一塊大洋:“多少錢?”

掌櫃說:“兩塊大洋。”

大翠:“又漲了?上集漲到了一塊,這才幾天,怎麼一下子漲得這麼多?”

掌櫃苦著臉,無奈地:“這位大姐,你是不知道啊,現在是各種捐、稅、費,多如牛毛,我們也是沒有辦法。”

大翠又從兜裏掏出一塊大洋,付過帳,一手提著米袋子,一手挎著籃子,走出糧店。

天賜已經回到家裏,院子裏放了一艘小劃子,蹲在小劃子邊,手裏拿著斧頭正在維修,身邊還有鋸,刨子,木板,鐵釘等。

大翠提著米袋子,挎著空籃子,從門口走進院子,把袋子和籃子放在地上,一屁股坐在小劃子上。

大翠:唉,他爹,又漲了,帶去的錢隻夠買米的,想買點青菜都不成。

天賜嘴裏含著鐵釘,正把一塊木板釘在船板上,埋頭幹活。

大翠:中午,隻有吃煎餅、喝稀飯,先湊合一頓?

天賜從嘴裏拿出一根鐵釘,倒掄起斧頭,把鐵釘砸進木板:哦。

天賜釘好木板,站起身來仰臉看看太陽,放下手裏的斧頭,一聲不吭地就向外走去。

大翠對著盯著天賜後背問道:回來等你吃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