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振河原來還打算使出熬鷹馴獸的百般手段逼她順從自己,沒想到,眼前這個倔女子隻提出了這麼個小小的條件,就對自己言聽計從,喜出望外道:“說話算話?”
紅燈籠認真地道:“當然算話!”
趙大頭見已經得手,大笑道:“哈,痛快,你一個女流之輩都能說話算數,我一個大老爺們豈能失信,準了。”
老鴇聽到紅燈籠為她求情,跟著哀求道:“求爺了,放了我吧?”
趙大頭手一揮,吩咐手下的道:“放了她。”
老鴇屁滾尿流地下船而去,舍不得斷了紅燈籠這條能掙錢的財路,更不甘心讓對方連個身價銀都不掏,就輕易帶走紅燈籠,跑到岸上才敢回頭,蝦米般地伸頭哈腰張手道:“好漢爺,紅姑娘能去伺候您,是她的福份,我從小買了她來,可是花了大價錢的,吃喝穿著調教的費用就不說了,爺您高抬貴手,把身價銀賞了吧?”
趙振河鼻子裏哼了一聲,隻是看著紅燈籠,根本不理會老鴇。
劉黑子用槍指著老鴇,不耐煩地罵道:“我看你是揣著銀子進棺材---要錢不要命,還不快滾,惹得爺性起,一槍蹦了你。”
老鴇嚇得轉身就跑,擠進人群,再也不敢討要身價銀了。
趙大頭假惺惺地向萬鎮長告辭道:“沒想到,第一次見麵,就說了這麼多的話,時辰不早,告辭。”
趙大頭說完,對手下的一揮手,劉黑子等人逼迫著喇叭張開船渡河而去,河裏的小船也紛紛向對岸飄去。
萬鎮長等眾人隻好眼睜睜地看著趙大頭劫走紅燈籠而無可奈何。
大翠看到紅燈籠被掠走,對著萬鎮長和夫人欲言又止道:“紅燈籠也夠可憐的,幸好天賜不在這裏。要是他在,還不知---”
萬鎮長看著大翠讚道:“好閨女,終於長大了!”
此時,那堆木柴已經快要燃燒殆盡,隻有些許餘火發出微弱的光,根本看不清對岸的河堰和碼頭,除了從對岸傳來幾聲馬的嘶叫聲,就再也沒有什麼動靜。
喇叭張拉著渡船吱吱呀呀的從南岸過來,萬鎮長帶著周管家、王隊長等幾個老友迎上去。
萬鎮長關切地道:“他們沒難為你吧?”
喇叭張一邊拉船靠岸,一邊心有餘悸地答道:“沒有。”
渡船停穩,喇叭張抄起船纜,跳上岸來,眾人上前接過纜繩,七手八腳幫助栓牢。喇叭張不放心,又親自驗過,才拍拍手上的泥土,和萬鎮長等眾人一道向火堆走去。
萬鎮長站在火堆前,對著人群道:“沒事啦,沒事啦,回家歇息去吧。”
圍觀的人群紛紛散去。
萬鎮長握住王隊長的手,感謝道:“幸虧中興公司的王隊長帶領眾位弟兄及時趕來,辛苦了半夜,今夜太晚了,來不及感謝,明天我一定親自登門感謝。”
王隊長客氣道:“大可不必。護路護礦,就是我們的職責,應該的。一旦有事,您老盡管招呼,我和眾位弟兄無不奉命。那就不打擾您老,我們回去了。”
萬鎮長鬆開握著手道:“那好,以後借重的地方多的是,再見。”
王隊長道:“再見。走,我們回去。”言罷,帶著眾人離去。
萬鎮長發現夫人,大翠,孫寡婦並沒有離去,還站在一邊等著自己,吩咐道:“我還有別的事情要和幾位商量,別等我了,你們先回吧。不用擔心,有老周陪我。”
夫人看了萬鎮長一眼,不好再說什麼,帶著大翠和孫寡婦默默地離去。
鎮公所。
隨後是北洋政府麵攤牌各種稅收,萬鎮長一開始是勉強應付,後來,今天是戰費,明天是稅費,大後天又不知道是什麼稅,萬鎮長應付不及,敢怒不敢言。
這天。萬鎮長回到鎮公所,餘怒未消,拉長著臉看誰都不順眼,逮誰訓誰,嚇得手下一班人唯恐躲避不及,文書拿著一紙政府征糧的報告硬著頭皮前來請示,萬鎮長氣得破口大罵:“今天征兵,明天征糧,征他娘的個頭,告訴上麵當官的,這個鎮長老子不幹了,愛找誰誰幹。”
文書當即愣住哪裏,走也不是,留也不是,還是秘書李嬌款款走上前去,把溫熱的茶杯親自送到萬鎮長手裏,嬌滴滴地說,“上火傷身,來,喝杯香茶,祛祛火氣。”萬鎮長接過茶杯,一陣香風暗襲,才臉色稍霽。
傍晚,李嬌呆在自己的房間裏正看著鏡子裏的自己,感覺影單身孤,唉聲歎氣。萬鎮長端著茶杯走進李嬌的房間,問,“李嬌,歎什麼氣啊?年紀輕輕的。”
“唉,”李嬌歎了口氣,“好心當作驢肝肺啊!”
萬鎮長說,“誰欺負你了?告訴我,我幫你收拾他。”
“還有誰,你的那個乘龍快婿。”李嬌扭頭看了一眼萬鎮長,“-----我表哥唄,跟欠了他的錢似的,說起話來,鼻子不是鼻子,臉不是臉的。”
萬鎮長憤憤不平地解釋說,“哦,你說的原來是他啊,你想啊,眼下軍閥混戰,民不聊生,天天下令,攤派各種稅費,老百姓家裏無糧,也夠難為他了,我這個鎮長當的有啥意思?你別往心裏去。”
“說的也是。”李嬌看著萬鎮長說,“我勸你啊,這個鎮長還是要當下去,當一天和尚撞一天鍾,糊弄過去就算了。別氣傷了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