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初曉不想每次一見麵就起爭端,忙暗中扯了扯陸正南的衣袖,然後好言好語地安撫陸母:“媽您也累了吧,要不我去把房子收拾了,您去歇會兒?”

陸母隻從鼻孔裏哼了一聲,坐著不動。

盛璿忙從中打圓場:“伯母下飛機了在我們那休息了一陣才過來的,四嫂你也先別忙了,你還懷著孩子呢,又上了一天班,也趕緊歇會兒。”

之前多虧得盛璿他們照應,所以陸母好歹也要給幾分麵子,沒再說話。

陸正南也擔心葉初曉站久了又腰疼,扶著她在另一邊的沙發上坐下。

前兩天剛請的鍾點工,這個時候過來,問葉初曉晚上要準備幾個人的飯菜。

陸母聽見了,又故意起身要走:“小璿,咱回去吧,人家快吃飯了。”

葉初曉隻覺得無奈,不得不推著陸正南,讓他挽留。

他最煩陸母這種別別扭扭的性子,本不想開口,可又體諒葉初曉,隻得開口:“媽,一起吃飯吧,這會兒走幹嘛?”

“不是不歡迎嗎?”陸母斜著眼睛瞟了瞟他,卻又慢慢坐了回去。

正說話間,大門再度被推開,老爺子接米粒兒放學回來了。

爺孫倆在見著陸母時,也都是一愣,米粒兒下意識地抬頭望老爺子,眼神無措。

他摸了摸她的頭,牽著她回房放書包,經過陸母身邊時,對她視若無睹。

陸母臉色慍怒,氣衝衝地質問:“怎麼教育孩子的,見了人都不叫嗎?”

米粒兒嚇得停住腳步,扁了扁嘴,正要開口,老爺子卻搶先截住了她:“米粒兒以前叫你,你不都是愛理不理,那還叫了幹什麼?”

陸母哽住。

老爺子轉過頭來,冷著臉望向她:“你要是來找事兒的,那你不如別來,隔得遠點,雙方還都能落個清靜。”

陸母張嘴欲反駁,但最終還是硬壓了回去。

其實她也寂寞,每天獨自守著那個空空落落的大院子,連個吵架的人都沒有,她常常有種被全世界拋棄的感覺。

每次想著他們一家子在古城,親親熱熱地過日子,她又覺得憤恨,又覺得羨慕。

前天聽盛璿說起葉初曉懷孕了,她真的糾結至極。以前撂過狠話,說即使再有孩子她也不會看一眼,可事實上,真的聽說有孫子了,心裏還是按捺不住地高興。

所以終究她還是來了,卻又沒法完全拉下麵子,看見了他們,還是忍不住拿喬。

如今,真的是進退兩難。

葉初曉坐在旁邊,看著她此刻眼中的落寞和矛盾,不由得在心裏歎息了一聲。

“媽,這麼遠來一趟也不容易,就住在家裏吧。”她輕聲開口,語氣裏並無虛偽。

陸母怔了怔,沒有做聲,可神色在不知不覺間,緩和了些許。

盛璿見狀,也忙附和:“對啊,伯母,好不容易過來一次呢,您也該跟家人好好聚聚嘛。”

家人。這個詞,讓陸母鼻尖一酸。

誰不想有個家?可他們,還會把她當家人嗎?

鍾點工恰好這時又過來,問葉初曉燉雞湯時裏麵加不加黨參,她心念轉了轉,一臉認真地問陸母:“媽,這剛懷孕的時候,喝這種帶藥材的湯好不好?”

陸母一愣,下意識地看向她,觸及她溫暖的目光時,又匆忙躲開,站起身來,嘴裏還在嘀嘀咕咕地抱怨:“真是,什麼都不懂。”一邊說著,一邊往廚房走去。

葉初曉抬起眼,對陸正南微笑,他輕輕捏了捏她的臉,眼中既是欣賞,又是感謝。

老爺子也將一切看在眼裏,長長地舒出一口氣,領著米粒兒去做作業……

有了葉初曉給的台階下,陸母也順勢留了下來,雖說心中還是有怨氣,但脾性到底還是收斂了些,除了偶爾的吵鬧,也還算相安無事。

過日子嘛,就是這樣的,難免有個磕磕碰碰。何況到底是陸正南的母親,也總不能永遠就把她一個人丟在北京。這些事,葉初曉都想得通,也不多計較。

她的大度,陸母雖說不願意承認,但心裏也不是真的一點情都不領,再加上她現在懷著孕,因此哪怕嘴上挑剔她,但在平日裏的飲食照顧上,陸母還是盡心盡力。

家裏總算過得平靜了,但公事上,這一段卻並不順利。上次金盛的那單生意,雖然最終憑著多年的信譽,以及和肖林海的交情,陸正南贏了齊禛。但是齊禛並沒真正放棄,反而借著唐父和林副市長搭上了線。因為肖林海的這次擴大規模,有部分投資是地方政府出的,而他偏向陸正南的舉動得罪了林副市長,所以那筆資金,遲遲落實不了。陸正南知道肖林海的難處,此事又是因自己而起,所以便主動提出回款可以推遲,這邊先供應原料。

但這樣一來,原本就不寬裕的資金,便更加吃緊。齊禛伺機而動,明裏暗裏放風,說陸正南這邊撐不住了,使得某些客戶轉而和他合作。

秦悅身為銷售主管,當然是把這一切都看在眼裏,但她卻不動聲色,表麵上和大家一起著急,心中卻自有計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