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悅坐在沙發上,隱約聽見齊禛在電話裏,提到了“金盛”兩個字,頓時眼神一閃。

等齊禛打完電話出來,看見她獨自坐在客廳裏,紀雪居然連白水都沒給她倒一杯,不由有點好笑,自己去沏了杯茶給秦悅端過來。

秦悅客氣地說了聲“謝謝”。

“有些天沒見你了呢?”齊禛隨口問了句。

“住了幾天院。”秦悅笑笑。其實那天,她在家裏浴室摔倒,本可以過來找他幫忙,但她最終沒有,拖了很久才自己去了醫院。

“身體不好嗎?”齊禛大而化之地問了句,又突然警覺:“不會是……孩子出了問題吧?”

到底是“盟友”。秦悅諷刺地笑了笑:“孩子還在。”

見齊禛似乎鬆了口氣的表情,她又故意補了句:“不過……現在葉初曉也懷孕了。”

齊禛的表情,瞬間僵住,半晌才喃喃地說:“她不是懷不上了嗎?”

“誰知道呢?說不定我給她拋磚引玉了呢?”秦悅自嘲地笑,眼底卻有恨意。

齊禛此刻,心底百味雜陳。當初害得葉初曉不孕,他不是沒有愧疚過,但另一方麵,他又自私地希望,她最好永遠也不再為別的男人,孕育孩子。讓她這一輩子,隻有米粒兒,和他一起生的米粒兒。這樣,似乎他對她,還有某種意義上的獨占。

可現在,她居然又有陸正南的孩子了……

“你也恨他們幸福吧?”秦悅望著他,聲音低幽。

齊禛未答,但眼中漸漸積聚起冷光。

他的確恨他們幸福,他們的圓滿,都建築在他的缺憾之上。

“你跟金盛,是不是也有業務往來?”秦悅忽然間,轉了個話題。

齊禛的眼睛微微一眯,不動聲色地反問:“是啊,怎麼?”

但秦悅像條滑溜的魚,隻勾了勾唇:“沒有,問問。”

既然問了,就代表有想法。齊禛的眼中劃過暗色,但也不急於一時,打了個哈哈,便換了話題。

秦悅又坐了一陣,便起身告辭,齊禛把她送到門口,她又轉過身來,對他笑了笑:“別人奪走的,若是奪不回來,其實毀了也好。”

說完,她便離開,灰白的燈光下,瘦削的背影,有種陰森的冷……

第二天早上,秦悅準時出現在了公司。

其他人初見她時,都有些奇怪,但都保持緘默。

秦悅在眾多隱晦目光的包圍下,反倒顯得坦蕩蕩,似乎什麼事也沒發生過。

陸正南來晚了半個小時,如今他都是要把葉初曉送到工作室,送上樓之後還要陪一陣,千叮嚀萬囑咐,才會舍得來上班。

到了公司,看見秦悅坐在辦公室裏,他怔了怔,但最終沒過去,進了自己辦公室。

秦悅其實也看見陸正南,但她並未去找他,而是指揮助理將近來的業務資料都拿來,一一翻看,尤其對於金盛的那筆單子,看得很仔細。

等李叔過來的時候,聽說她已來上班,到底抹不開麵子,過來問她身體怎麼樣了。她隻笑著說還好,接著便開始談公事,再不多言。

一整天下來,她都沒去找過陸正南,中午依舊是站在窗邊,看著他走,看著他回,她無聲冷笑。

而對於她又這樣突兀地回公司上班,陸正南隻能保持沉默。

他畢竟不能在這個時候,直接請她走人。

中午吃飯的時候,他把這件事告訴了葉初曉,她正要說話,卻突如其來地一陣反胃,等好容易平息,人也嘔得沒了力氣,趴在桌上閉著眼睛不想動。

陸正南也不忍再說,隻給她拍背順氣。

後來兩人都再沒提起此事,就這樣過去。

而那天晚上他們回家時,發現家裏來了不速之客——陸母。

旁邊陪著的人是盛璿,見了葉初曉,她有點慚愧地低著頭,挪過來悄聲道歉:“對不起四嫂,我之前跟伯母通電話的時候,把你懷孕的事,說漏了嘴。”

自那次婚禮時,盛璿和俞行遠陪伴了陸母一回之後,她便當這兩人是知心人,經常祥林嫂似地打電話訴說自己的苦處,前兩天又一次抱怨葉初曉不能生養時,盛璿聽得忍不住,便用葉初曉懷孕的事頂了回去。哪知道今天,陸母竟突然打電話給她,說自己來古城了,把她嚇得趕緊去接,都不知道怎麼跟陸正南和葉初曉交待。

陸母的個性,實在是不好相處,葉初曉見了她,心裏也犯難。但人都已經來了,而且畢竟是長輩,她也隻能盡量好好招呼。

她走過去笑著喊了聲“媽”,陸母依舊端著架子,不冷不熱地瞧了她一眼,目光滑下來,便停在了她的肚子上。

在陸母眼中,她唯一的用處,大概就是生孩子。葉初曉在心中苦笑。

這時陸正南也停好車進來了,看見陸母時,眼神驀地一沉:“媽你怎麼突然來了?”

陸母如今,時時刻刻都神經敏感,陸正南的這句話,又挑起了她的怒氣,嘴角不悅地下撇成一道深弧:“怎麼,你這個家,我就真來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