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茶可不容易,從種到采到最後的烘焙,都複雜,一年也產不了多少。”齊禛笑道。

秦悅並不太懂茶,不好多搭腔,隻能聽他講。

說了一番茶道,齊禛的話題,又似在不經意間,轉了回來:“我看你下午回來的時候,不太開心,怎麼了?”

“也沒什麼。”秦悅垂下眼瞼苦笑。

“如果是生意上的事,倒沒什麼好太在意的。”齊禛的指尖在茶杯上輕輕一劃:“其實我個人並不讚成女人在外辛辛苦苦打拚,安心地嫁人生子,便是幸福了,事業上的成功,不過是個點綴。”

“那也要嫁得出去才行啊。”秦悅幽幽地歎息了一聲。

齊禛眸光一閃,似信口聊天:“我聽陳劍說,你和陸總在一起啊,怎麼不是……”

“我哪和他在一起?”秦悅神色更加黯然:“他哪看得上我?”

齊禛猝然一笑:“怎麼這麼說呢?你個人條件這麼好。”

“好嗎?”秦悅自嘲地笑。如今,她隻覺得越來越自卑,一個不被愛的人,漸漸不敢相信,自己是美好的。

“你很優秀。”齊禛再次肯定她:“我很少誇獎異性,怕引起誤會,不過你各方麵的確都很出色。”

無論真話假話,聽一個成功男人的誇讚,總是很受用的,何況是正需要別人肯定的秦悅。她的神態,頓時放鬆了許多,話也多了起來。

兩個人天南海北地聊,到了後來,秦悅忽然念頭一轉:或許,從對手口中,能了解到另外一個陸正南呢?

“齊總……”她的語氣有些猶豫:“你和陸總,認識很多年了吧?”

“是啊。”齊禛不動聲色地回答,靜待下文。

“那葉初曉……你也認識嗎?”她又問。

齊禛的唇邊,有絲不易察覺的冷笑:“當然認識。”

“他們……他們之間……是怎麼回事?”秦悅咬了咬牙,終於還是將她最想問的問題,問出了口。

齊禛卻忽然沉默了,神色裏,漸漸凝起悲傷和憤怒。

秦悅看得心驚,一句話也不敢再說。

“我跟陸正南的關係僵,想必你也知道吧?”過了半晌,齊禛忽然反問。

被逼到了這兒,秦悅沒法裝不知道,隻得低低地“嗯”了一聲。

“我們鬧僵,就是為了葉初曉。”齊禛接下來的話,讓秦悅目瞪口呆地望著他。

“我跟初曉,曾經是戀人,後來分手了,她卻背著我,偷偷生了個孩子,等我得知實情,回來找她時,陸正南卻橫刀奪愛,和她結婚了。到最後,孩子因為陸正南的妹妹,出了車禍差點死了,他們才離了婚,可初曉卻再也不肯接受我,跟著別人去了香港。”齊禛說的,倒大略是實情,卻將自己在整個事件中,描述成了一個徹底的受害人。

而秦悅,將她斷斷續續知道的那些片段,和齊禛的話串起來一想,也的確都對應上了。

原來那個孩子,是齊禛的。秦悅大大鬆了口氣。

要真是陸正南的,那以後可就太不好辦了。處理完當媽的,還得處理那個娃。

再想想,葉初曉現在,應該還是在香港,腳踏的兩條船,應該就是陸正南和那個曾經帶她走的人。

嘖嘖,這女人的經曆,可真夠豐富多彩的。秦悅對葉初曉,更是鄙視。

“我現在,也不指望初曉回我身邊了。”齊禛長歎一聲:“可我是孩子的親生父親,總該還給我。”

他的神色間,有種說不出來的悲戚,秦悅心裏也有幾分惻然:“她這樣做,太不應該了。”

齊禛隻是連連歎氣,一句話也不說。

秦悅看著他,又想起自己,也覺得可憐:“葉初曉大約也就是對你絕情,我看她和正南,還經常通電話呢。”

齊禛的指尖,猛地一顫,隨即握緊了茶杯:“是嗎?”

“應該是,前不久,正南好像還打算去香港。”秦悅點頭。

齊禛“嗬”地一聲冷笑。比起Eric,他最恨的人,仍舊是陸正南。

葉初曉如果真的和陸正南重新在一起,那比剜他的心,更痛苦千倍萬倍。

“你還是應該……更努力一點,我們一起努力。”他緩緩抬起眼,望著秦悅意味深長地笑……

V42 另一個小刺蝟

秦悅一愣,本想追問他是什麼意思,他卻在這個時候,轉開了話題,到最後告辭的時候,又說了句意味深長的話:“很多事都需要等,等一個最好的時機。”

他走了,秦悅關上門,將壺裏已涼的茶水倒掉,看著裏麵剩的那團殘渣,笑了笑。

對齊禛這個人,自然不可全信,但是單從葉初曉和陸正南的事這個角度而言,他們倒是可以站在同一陣線。

畢竟,她要的是陸正南,而他愛的是葉初曉,拆散這段感情,對他們二人來說,都是好事。

不過,私事歸私事,公事歸公事,秦悅在搶金盛的單子的時候,仍舊不遺餘力。

她又去看了一次紀雪,因為不再以絕食相抗,紀雪的精神和氣色都好了很多,再見到的時候,愈發覺得清新可人,隻除了那雙冷漠犀利的眼睛。但也正是因為那雙眼睛,又使她有了明顯不同於別人的特色。

這個女孩,倒真的是棵好苗子。秦悅暗歎自己的眼光不錯,跟那領頭的人說了聲,便將紀雪帶走。

買衣服,剪頭發,吃飯,自始至終,紀雪配合卻沉默。

秦悅除了交待晚上的事,也沒和她多聊別的,她們之間,不過是買賣交易的關係,即使有憐憫,也已經用金錢體現了,無需再說太多。

終於,夜色降臨,紀雪坐在秦悅車裏,望著窗外的夕陽,一寸寸熄滅,眼裏的光,似乎也在一寸寸熄滅,交握在膝蓋上的手,一隻手的指甲,深陷入另一隻手的虎口,掐出深深的血痕。

當**訂好的包廂,趙總見到紀雪的時候,眼神驟地一亮。

秦悅知道,自己選對人了,笑意盈盈地將紀雪拉到他麵前:“小雪,這是趙總。”

紀雪低低地跟著喊了聲“趙總”,便再沒說其他,秦悅又轉頭對趙總眨眨眼:“你看這個丫頭,多害羞。”

趙總和她心照不宣地相視一笑。

到了唱歌的時候,趙總的手,有意無意地落在紀雪的肩上,非要她和自己情侶對唱。

他的年紀,比她爸都要大,紀雪看著那張油光滿麵的臉,有作嘔的感覺,可這時,她看見坐在對麵的秦悅,對她使了個眼色,咬了咬牙,她終於還是拿起話筒,和他唱那首爛俗的歌。

她的嗓子不錯,盡管不情願,但唱的效果仍舊還好,趙總很滿意,放在她肩上的手也開始不規矩的遊移,逐漸到了她的腰上。

紀雪極力往旁邊挪,想擺脫開那隻手,可動作大了,卻又受到了秦悅的眼神警告,隻得僵坐不動,握著話筒的手,卻已是指節發白。

眼看著趙總的尺度越來越大,秦悅知道也到了轉場的時候了,站起身來:“我在隔壁的茂華酒店訂好了套房,趙總您要累了,就過去休息吧。”

此舉正合他意,他對秦悅的安排周到表示讚許:“我也的確是累了,喝得也有點兒多,小雪你陪我過去好不好?”他說著話,手順勢在紀雪身上*了一把。

那一刻,紀雪幾乎想拿起那話筒,直接砸到他頭上,可腦海中,卻又浮現起**蜷縮在*上,虛弱憔悴的模樣,最終硬生生地忍下衝動。

三人隨即離開,在走廊上時,趙總緊緊地摟著紀雪,臉幾乎都快貼到她臉上,嘴還時不時地故意在她頸上蹭。

走到拐彎處,他更是假裝一個踉蹌,把紀雪整個人擠壓到牆上,身體**地貼緊。

紀雪已經屈辱憤怒到了極點,幾乎已再也忍不住,想要將他一把搡開,而就在此時,旁邊包間的門,忽然開了,首先走出來的人,是齊禛。

燈光一閃間,他看清了趙總,也同時看到了趙總懷中的紀雪,那雙燃燒著怒火的倔強黑眸。

心中突然一怔,他在那一刻,想起了曾經的另一個場景,另一個人。

而這時,秦悅也認出了他,畢竟兩家公司搶的是同一單生意,這種情況下遇見,還是有幾分尷尬的,她假笑著對他點了點頭,就打算帶人離開。

可就在這時,齊禛卻忽然出聲,但不是對著她說的:“趙總,有些日子沒見了,今兒真巧啊。”

齊禛如今在古城的圈子裏,也算個人物,趙總雖說現在也很想走,但也不能裝沒看見他,隻得將紀雪鬆開,過來和他寒暄:“是啊,大家都忙。”

“既然碰上了,也是有緣嘛。”齊禛笑著給他介紹身後的人:“這是從上海NC公司過來的,跟你們也是同一個行當,正好我們要換地兒喝酒,要不然,一起?”

NC是業界裏的大鱷,認識了自然是有好處的,趙總雖說美色當前,但輕重還是能分清的。何況紀雪是秦悅主動送到他嘴邊的鮮果,就算今天不吃,改天也照樣跑不了,也倒不必非急著這一會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