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臉被怒意染紅,眼角卻已有淚水滑下,陸正南慌了,急忙伸手想去擦,卻又在指腹快要觸到她的臉的那一刻,猛地停住,最終,手緩緩收回:“不管怎麼樣,你現在幸福就好。”
她流著淚,死死地瞪著他,唇已經被咬出一道血線。
就在這時,廣播裏卻忽然傳來聲音,說北京的航線已恢複正常,請乘客準備登機。
他倉皇地站起來:“我要走了,再見。”隨即便離開。
她望著他的背影,忍不住哭著大吼:“你要是現在走了,以後我就再也不見你。”
他的腳步,猛地一滯,僵立在原地,良久,沒有回頭,嗓音嘶啞:“祝你幸福,真的,我現在也很幸福。”說完便再也沒停頓,就這樣疾步出門,拐彎消失。
淚水徹底模糊了她的視線,她什麼也看不清,伏在桌上痛哭失聲……
葉初曉回到香港,強打精神陪孩子們玩了一陣,晚飯也隻吃了小半碗就再沒胃口。
“我今天實在是累了,明天再陪你們好不好?”她真的已經疲憊到了極點,覺得就快要撐不住了。
“米粒兒今晚還是在我那邊睡吧,你好好休息。”家霖的確已經是大男孩子了,懂事而體貼,米粒兒也乖巧地點頭。
葉初曉欣慰地親了親他們的額,說過晚安,便獨自上了樓。
本以為這般疲憊,倒下就會睡著,然而,真正躺在床上,腦子裏卻像電影似地,一幕幕將過去放映。不知不覺間,淚濕了一枕。
尤其是今天最後那一幕,更是讓她心痛如絞。
他放棄了她,即使她將一切都挑明,他也還是選擇了放棄。
指尖將床單,越擰越緊,她最終坐了起來,拿著手機走到陽台上。
望著漆黑的夜色許久,她撥通了陳則的號碼:“你現在說話方便嗎?”
陳則一愣,回答:“方便,我在事務所加班。”
“好。”葉初曉的聲音很平靜,聽不出任何情緒:“我要怎麼,才能把雲水閣的房子,和那筆錢,轉回到陸正南名下?”
陳則頓時愕住。
他不出聲,葉初曉便接著問:“我也可以重新饋贈給他對嗎?”
“但是……他不會願意接受的。”陳則迫不得已,終於開口。
“他給我的時候,我就願意接受嗎?”葉初曉淡淡一嗤:“他既然說,他要和秦悅結婚了,那就當我這個前妻,送給他們的紅包吧。”
哪有這麼大的紅包?陳則冷汗涔涔,還是想勸她:“初曉,你別……”
“你就這麼跟他說吧,”她直接打斷他:“然後定個時間,我們見麵簽協議,這件事我就委托給你了,律師費按照你平常的標準收。”
陳則簡直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而她那邊已掛了電話。
這對冤家啊。他長歎。
躊躇了一陣,他隻得給陸正南打電話,果不其然,當他說完,陸正南在那邊久久無法反應,最後斬釘截鐵地說不行。
“你自己去跟初曉說吧。”陳則哂笑:“她那性子你又不是不清楚,我能搞得定她嗎?而且她現在明顯已經徹底被你惹毛了,我看這事兒要是辦不成,她不會罷休。”
陸正南揉著額沉默了一陣,最後隻吐出三個字:“先拖著。”
這也要他拖得住才行啊。陳則無奈。
果然,拖得住才怪。葉初曉第二天上午,便又打電話過來了:“昨天的事你跟他談好了嗎?”
“我說了……但他不同意。”陳則聲音很低。
“不同意也得同意。”葉初曉態度強硬:“我給你再加一倍的律師費,你必須辦好。”
她如今也學會這招了。陳則隻想哀號,他上輩子是造了什麼孽,惹上這對刺頭。
“這不是錢的問題,你說你們以前感情那麼好……現在這……”陳則還是試圖想說服她。
“我就是看在感情的份上才這麼做的啊。”葉初曉的回答很天經地義:“你看他對我這麼大方,一會兒送房子一會兒送錢的,眼下他要結婚了,我也不能小氣了不是?”
陳則無語。
“好了,你現在就擬好協議,時間呢,就定在下周四吧,我回古城去簽,他要不來,我就一直在那等。”她幹脆自行做了決定,陳則更是無計可施,隻得將她的話,原封不動地轉達給陸正南。
他也徹底無言了,過了很久才說:“算了,下周四我去見她。”
陳則略微鬆了口氣,又趕緊把傳話給葉初曉。
時間就這麼定了下來。可是,到了臨行前,Eric卻忽然回來了。
“又要出差嗎?”看著葉初曉的行李,他詫異地問。
葉初曉猶豫了一下,還是說了實話:“不是,去古城。”
“古城?”Eric神色微怔。
“是。”她垂下眼瞼:“我想把陸正南以前給我的財產,都還給他。”
“怎麼會突然做這個決定?”Eric訝異。
“其實早就想這麼做了……隻是之前有些事沒挑明……現在……”她歎息:“幹脆點了結吧,而且他目前的境況也不太好,需要用錢。”
Eric沉吟了片刻:“不過這樣……好像有些傷男人的自尊。”
“自尊不是該用在這些地方的。”葉初曉笑了笑:“咬著牙重新站起來,不要再被別人踩在腳底,才是真正的自尊。”
Eric深深地凝望了她半晌,點頭:“好,那我陪你去。”
葉初曉說不用了,但他卻很堅持:“我不放心齊禛。”
提起齊禛,她的確也擔心在那裏又遇到他,發生衝突。
“好了,就這樣,我先去跟家霖和米粒兒告別。”他拍了拍她的肩,隨即上樓。
葉初曉隻得歎了口氣,坐在樓下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