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你敢,但是,你能做到哪一步呢?”Eric邊說話,邊看助手遞上來的財務報告:“將我在古城的生意擊垮?那也無所謂,那不過是我最小的一家店,即使你能逼得我退出中國,我也不急,這裏並不是我的主要業務區,更何況,我不相信你能夠做得到。”

齊禛的手,在身側攥緊成拳,卻無言以對。

“不好意思,我還有工作,先掛了,Bye.”Eric輕鬆地跟他說再見,直接掛斷。

齊禛怒難自抑,將桌上的東西全揮落在地上,而下一刻,門開了,進來四名保安,整整齊齊地站成兩排,虎視眈眈。

“齊先生,請理智一些,如果有過激行為,我們隻能請您出去或者報警了。”酒店經理的態度謙恭,說出來的話卻並不算客氣。

齊禛隻得悻悻離去,心中窩火至極。

不過,好歹知道了葉初曉的下落,總比之前音信全無的好,他遲早都能找到機會,見到她。齊禛的唇邊,露出冷笑……

而那天晚上,沈婭回家之後,把白天齊禛來工作室的事告訴了陳則,他猶豫很久,在沈婭去洗澡的時候,打了個電話給陸正南。

陸正南一聽就火起:“他什麼意思?到了現在還不放過初曉?”

陳則歎氣。齊禛那個人的心結,結得太死,之前沒找到葉初曉,還勉強消停了一段,如今有了她的消息,隻怕一切又卷土重來。

“你也別擔心,現在有Eric……”本是想安慰他的,可說了半句,陳則發現自己說錯了話,頓時哽住。

而陸正南猛地一怔,勉強笑著,喃喃地說:“是啊,現在有Eric。”

陳則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麼,而這時浴室的門開了,沈婭探出頭來喊他給自己拿一下睡衣。

陸正南在那邊隱約聽見,便借故掛了電話,獨自到陽台上抽煙。

葉初曉的身邊,已有了別人守護,不需要他了。

這個事實,明明早已清楚,可被點明時,心還是劇痛。

隻但願,她一切都好吧,隻要她幸福,無論……守在她身邊的人是誰。他狠狠地吸了口煙,眼神苦澀……

那天過後,齊禛並未再到工作室找過,日子似乎又平靜下來了,但Monica還是不放心,叮囑葉初曉暫時不要再回來。

但那個項目已經開始,不可能輕易停下,中途貿然換人也會讓客戶覺得不被尊重,所以葉初曉還是勸慰Monica,說杭州離古城很遠,齊禛不可能消息靈通到這個地步。

而那邊客戶對這個項目也的確特別重視,Monica隻能依她,一再叮囑她小心。

半個月後,葉初曉再次飛往杭州,這邊的裝修正式開始動工。

為了趕進度,她幾乎全身心都撲在工作上,平日裏就是工地-酒店兩點一線,再沒時間出去。不過這樣也好,至少,不用再遇見陸正南,遇見……他和別人在一起的情景。

廢寢忘食地忙,直到初期工程終於告一段落,掛念家中的米粒兒他們,她決定先暫時回去一趟。

可到了機場,卻被通知因為天氣問題,要延遲起飛,她百無聊賴地等了一陣,出去外麵透氣。

但剛出了門,她忽然一愣,不遠處朝這邊過來的人,是陸正南。

而他此刻,也在一抬眼間,看到了她,同樣怔住。

這個世界真的很小,轉來轉去,他們還是遇見了。

他緩緩走進,跟她笑著打了個招呼:“真巧。”

她不知道說什麼,愣了片刻才開口:“你……出差啊?”

“回一趟北京。”他低聲答道。今天陸母打電話過來,說老爺子這幾天又住院了,所以他趕回去看看。

葉初曉看他的神情,知道應該是家裏有事兒,不好多問,隻點了點頭。

“那我……先進去了。”陸正南默立了一會兒,便先告辭。

他匆匆進了大廳,可是,北京的航班也同樣延誤了,他隻得往回走,忽然看見,她竟還站在剛才那個地方,一動不動。

他的腳步停住,隔著穿梭的人流,和她遙遙相望。

周圍的一切,仿佛化作了虛影,隻有她在他眼中,仍是清晰的。

許久,他終於慢慢走了過去,走到她麵前,勉強笑了笑:“延遲起飛了。”

她仿佛才回過神來,垂下眼瞼,也強笑了一下:“哦,和我一樣。”

他頓了頓,提議:“要不然,去那邊坐一會兒,喝杯咖啡吧。”

她“嗯”了一聲,跟著他走。

當麵對麵坐下,兩人似乎又找不到話題可聊,各自沉默。

葉初曉攪著杯中的咖啡,看著雪白的鮮奶,漸漸融進去,成了一個混著棕白兩色的小小漩渦。

“前不久的一個晚上,我在西餐廳門外,看見你和一個女孩子在一起。”她知道自己不該問的,但心裏卻像是有什麼翻湧,最終還是問出了口:“她……是誰?”

陸正南一愣,手緊緊握著杯子,半晌,又慢慢鬆開,聲音低沉:“她叫秦悅,是我現在的同事,也是……我的女朋友。”

葉初曉的手,猛地一顫,勺子磕在杯沿上,清脆地一響。

他心裏,隨著那響聲一疼,但仍是笑了笑;“我跟她,就快要結婚了。”

葉初曉的手,久久地按著杯沿不動,驀地一笑:“那你德國的兒子怎麼辦呢?”

陸正南頓時啞口無言。

葉初曉緩慢地抬起眼來,望著他:“如果你真的幸福,那我祝福你,但是希望,你不要騙我,騙自己。”

他心裏一震,別開目光,不敢和她對視。

“我什麼都知道了。”她用手撐住額,指尖的陰影掩住了眸底的神色:“在我回來之前,我就已經知道了。你到底,想騙我到什麼時候呢?一輩子?”

“初曉,我……”他不知道該怎麼解釋,最終隻能垂下頭,默不作聲。

“你覺得,這樣就是對我好是不是?”葉初曉忍不住,將勺子拍在盤中,淡咖色的泡沫濺在桌上,漸漸化成一灘水:“說真的,陸正南,你這種偉大,偉大得我每次想起來,都隻想抽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