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慢的,他平靜下來,便揮手喚來管家,吩咐道:“明日在沐芷院裏種滿桃花,務必要在明年此時看到滿院桃花香。”
侍從應下,他才覺得心中平靜,此時青琳陷害已然成無稽之談,隻是不知何方仇家,竟險些破壞他與青琳的本就凋零的情感,一切都像一張大網一般難以疏清,隻覺心中再也不能似從前殺敵時快意,歲月紛擾,眼前的事情,卻比砍下一個人的頭更加難。
傍晚,鐵逸前來回話,此時,秦夙正在沐芷院,同青琳一同用膳,鐵逸來後,他也不避諱,便叫鐵逸進來稟報,鐵逸施了一禮後道:“一切都已查明,不過是烏合之眾,是章國前將黎榮的後人,五年前平川一役,你曾殲滅黎榮全軍,將黎榮頭顱砍下掛在興城關上三日,想必是他的後人不甘,便前來尋仇。”
秦夙冷笑道:“混賬!那黎榮五年前曾經屠了我大靖一城的無辜百姓,我隻是砍下了他的頭,又怎能雪一城百姓血流成河之恨,那黎榮的後人覺得冤,卻不曾想他手中有多少無辜百姓的冤魂!真真是可惡至極!明日你便同我領兵前去,一舉殲滅這群亂黨!”
鐵逸沉默一會兒,終究開口道:“我們的細作打探出,瑤夫人身上被哺以劇毒,若沒有解藥……恐怕……”
“明日且看看再說。”秦夙打斷他的話,此時他的心中,隻有隱瑤的安危,卻將一切拋之腦後。
鐵逸離開後,一屋的奴才仍跪在地上瑟瑟發抖,秦夙歎了口氣道:“都且出去吧。”奴才們便紛紛退下,一時間,屋中隻剩秦夙和青琳二人,青琳仍用竹筷慢慢劃著盤子,麵無表情。
秦夙歎了口氣道:“讓你受委屈了,是我的不是,我不應懷疑你,還有嶽父大人。”
被麵前的男人的深沉目光盯著,青琳再也不能裝作毫無在意,隻得淡淡道:“無所謂。”
秦夙輕笑,眼中已然沒有剛剛的那份戾氣,輕聲道:“還在同我置氣?看這眉皺的,快能夾死蚊子了,以後夏日再也不用怕蚊蟲所擾。”
青琳不禁笑了起來,朗聲道:“哪有那樣,若是如此,我豈不是成了全京都最醜的將軍夫人?”隨後眼中又是深深擔憂:“卻不知妹妹現下如何?叛黨都是殺人不眨眼的,妹妹不要出事才好。”
聽到後,秦夙皺眉道:“他們要的是我的命,應當不會拿瑤兒怎麼樣,明日我且先去看看,實在不行,便隻好兵戎相見了。”
青琳點點頭,而後堅決地說道:“便帶我一起去吧,我會些武功,也能幫上忙。”
秦夙未思考便搖頭:“那怎麼可以,戰場殺戮,你一介女流,總是跟著湊什麼熱鬧?便在家中好好呆著,殺敵救人這種事,我一人去做便好。”
青琳歎口氣,緩緩道:“我隻是想證明家父清白,不會耽誤你的大事的。”
看來她還是介懷,秦夙歎了口氣,隻好應允下來,
月色四合,整個秦府都靜了下來,缺一個主人的秦府,卻比往日安靜了不少,青琳注視著院門前掛著的紅燈籠,兀自發呆,碧兒為她披上一件鬥篷道:“夫人,夜深了,早些去睡吧,天色涼,縱是發呆,也到屋中去,要是著了涼又怎麼辦?”
青琳輕笑道:“我卻不知道你這丫頭卻如同那宮中的教引嬤嬤一般,囉嗦的厲害,我出嫁前啊,就有這樣一個嬤嬤,整日在我耳邊說這說那,我當時真的恨不得啊,一鞭子把她抽到塞北荒漠去,可再也別讓我聽到那囉嗦的聲音。”
碧兒潛聲笑笑,而後問道:“夫人,您兒時,便沒有陪你歡喜,給你講傳奇趣聞的人麼?”
青琳想了想,說:“有倒是有一個,李嬤嬤就很好,每日給我梳妝,給我講故事,帶我去戲樓聽戲,我受傷了,她會幫我擦藥,隻是我十二歲那年,她便失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