雒丹變戲法似的從手中變出一柄長長的卷軸,既而伸到青琳麵前:“今日來訪姑娘,是特意來贈送這幅畫的,我與小姐萍水相逢,乃是有緣人。還望小姐笑納。”
青琳疑惑的注視著雒丹,他今日並未是第一次相見的出塵裝扮,而是規規矩矩的太子朝服,金燦燦的絲質長衫,配上那一張冷峻的麵龐,怎麼看都滑稽了些,青琳噗的笑出了聲,而後一本正經的說:“太子還是喊我秦夫人吧,我已出閣,再稱呼小姐似乎有些不合適。這幅畫,不論是什麼,我是更加不能收了,且不論我與太子僅有兩麵人緣,我已為人婦,照理來說,本就不該見太子的,這幅畫,是更加萬萬不能要的。”
“那就當,本宮賞賜給你的。”雒丹的表情立刻變得嚴肅起來,看樣子,他是有些不高興了。
聽雒丹這樣說,青琳隻好搖了搖頭,吃力得跪在地上:“臣婦謝太子賞賜。”既然她要用身份來強迫她來接受什麼,她也隻能按禮謝恩了。
雒丹依舊別過頭去,眼神淡淡的望著窗外,碧兒趕忙跑過來,扶起青琳坐下,而後趕忙吩咐門邊兩個小廝,展開長長的畫軸。
這畫軸並不十分廣博,卻令在場的人長大了嘴巴,碧兒甚至輕喊了一聲,碰了碰青琳的手臂。
青琳回過頭,第一眼看到那幅畫時,也不禁怔怔的看出了神,畫卷的邊緣已經斑駁,是有些年歲了,卻仍然能分辨出畫中的身影,身著紅色盔甲的少女隻有十三四歲,卻踏馬而飛,拉起一張半人長的彎弓,一箭射穿三雁的場景。
“這……這是。”青琳捂住嘴巴,幾乎不能說話。
“沒錯。”雒丹站起身來,撫摸著泛黃的畫卷:“這是你十三歲那年,參加校場圍獵時的場景,那時你與一個公子賭箭,那公子一箭雙雕,本以為已勝券在握,而你十三歲卻拉起了父親打獵時用的長弓,一箭三雁。”
青琳望著雒丹笑吟吟的臉龐,不禁啞然失笑,那俊逸的臉,卻越看越熟悉。
“爹爹,那邊的那個人好生傲氣,不過是射得一隻野鹿,就如此輕狂,女兒也能獵那樣的野物!”
“琳兒!不得胡說,那可是貴人,我們難道蒙君上召見,回一次京都,你可萬萬不能生事啊。”沐易行望著身邊的撅著小嘴巴的女兒,不禁搖了搖頭,青琳的性格還真的和他如出一轍,遇到事情都如此的倔強,不肯認輸。
十三歲的美人兒卻仍然紅著脖子,固執著望著遠方被圍住的金衣少年,寸刻之間,劈手揚起長弓,向著少年的方向射出一柄利箭。
眾人皆尖叫起來,若是太子殿下有什麼差池,在場的所有人可都是要陪葬的啊。
隻見那利箭擦過雒丹的耳鬢,牢牢得將他後邊的正懸在空中的落葉射穿,釘在不遠處的樹幹上。
十五歲的少年也不驚慌,雖剛剛經曆了生死一瞬,但仍麵色自若,望著箭飛來的方向,穿著紅衣的少女撅著嘴巴,不服輸的樣子,到讓他覺得,這比圍獵有趣多了。
於是他縱馬而來,停在小女孩的旁邊,隻盯著麵前的女孩看,也不出聲。
青琳被他看得發毛,隻得大聲的嚷嚷:“我又沒有傷你分毫!”
少年卻在半晌之後嗤笑著出聲:“十三?怪不得這般沒有看頭。”
十三歲的少女雖然涉世未深,但也在街巷的小人書上涉及過情愛之事,隻得紅著脖子:“你那般會射箭?我要同你決鬥!”
雒丹玩味的看著麵前的女孩子,宮中的女孩子,不論年齡,都一味得對他曲意逢迎,很少見過這樣,特別的女孩子呢。
於是他撫了撫墨麒的鬃毛,淡淡回答:“好啊,你說怎麼比?”
青琳傲然的甩了甩長長的馬尾,而後輕歎:“我見你雖一無是處,但騎射似乎還有些看頭,本姑娘也不為難你,便與你比一比你最拿手的騎射吧。”
雒丹輕笑,這次可不是他不讓她。是她自己要比的。
於是這樣一場特殊的比賽開始了,君上一貫尚武,自然也興致勃勃的來觀看這場特殊的比賽,校場的守衛官撫了撫額頭的汗,戰戰兢兢的問雒丹:“不知雒丹與沐小姐要比什麼,靶子還是木人。”
遠處的天空正有寒雁飛過,雒丹望了望灰蒙蒙的天空:“就比射雁吧,不知沐小姐敢不敢?”
青琳哼了哼,揚了揚頭:“比就比,我還怕你不成?”
於是雒丹一箭雙雕,青琳卻劈手奪下父親長弓,踏馬而起,並射三雁。
雒丹目瞪口呆,在騎射兵器上,他從未有敵手,而今日竟輸給了這樣小小的女孩子,而既已誇下海口,卻又不得不作數,隻得輕笑一聲:“沐小姐當真是少年巾幗,雒丹心服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