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妃見目的達到,心中一陣輕鬆,又服侍了太後一陣,在慈寧宮中用過膳,才告退而去,走在路上敬妃,嘴角不由又彎了彎,總算是成了,柳嬪這麼招搖,自然棋子,總是越多越好……
她沒有發覺太後正倚在錦榻之上,靜靜望著她離去的背影。午後的陽光,將敬妃身上的七彩海棠的宮裝照得燁燁生輝,有如神物,她苗條青春的身軀包裹在其中,仿佛蓬勃的生命,正在源源不斷的流淌著。
陽光照在另一端的乾清宮裏,卻毫無慈寧宮那種,安靜流淌的晦暗,皇帝沐浴在金色朝陽之下,容貌氣度皆是不凡,宛如天人降臨。
“這是北疆之上,周大將軍的緊急奏報!”大臣遞上折子,然後不敢言語,隻是退到一側,但心裏卻知道,看這封麵,估計事情不小。
皇上連忙接過,明黃的奏折封麵上,粘了三道赤色標簽,將他的眼眸都染紅了。
“竟是這般緊急嗎?”皇上心裏不由一歎,就不能讓他有一天,安生的日子,就不能讓他有一天安生的日子,他其實早就厭煩了這樣的生活。他急急拆開,一目數行的掃過,臉色逐漸沉重,呼吸急促!
“豈有此理!邵王竟敢如此作為,真是瀆職妄上!”皇帝的眼中,森然怒火暴漲,殿中的光線,似乎都隨之一暗,他捏著那折子,如是想像著捏在了雲錦書的脖子一般,可惜那不是,不是,但又怎麼樣呢,誰能消除他內心的憤怒?他將黃綾封麵的加急奏折放下,心中已是怒極,聲音卻毫無波瀾,然後凝著大臣說道:“邵王如今將半壁江山都置於韃靼鐵騎之下,是讓朕做亡國之君嗎?”
言罷將手一揚,示意對方來看,殿下之臣,接過奏折,略略瞥了幾眼,也不由心頭劇震。奏折之上,但見濃墨淋漓,將邵王肆意縱敵,以致敵寇流竄千裏的事實,滿滿道出,語氣之中,皆是辛辣調侃。
此人亦是知兵之人,微一沉吟,便明白了其中訣竅。隻是邵王雖然一直心有想法,但正因為這樣,他又怎麼會願意將這一片大好何山拱手送於他國?邵王多年來一直英明瑞智,怎麼會如此輕率?
皇上不緊不慢地來回踱步,聲音淡淡傳來:“你且看看,邵王的大捷折子,馬上就會呈上來,朕還得給他加賞褒獎。”說到這裏,皇上不由揚眉笑道:“老天怎會生出這等禽獸,他罔披了一張人皮!居然將祖宗基業如此相待。”
原來前些時日,看從得知韃靼正在進行‘彌突’會盟,兵力空虛,皇上便下了詔命給雲錦書,先是嚴詞訓誡,既而又溫言勉勵,言辭切切,最後在密詔中寫道:“中原父老不下億兆,一旦有失,即為飛灰,望卿善自珍重。”
他自問對自己這個二弟也算是略有知悉,萬以為,他便是與自己再有失和,也不會去借助他國之力,現在,卻是把中原江山,置身不測,一旦有個萬一,卻如畫江山,都將灰飛煙滅,此間百姓父老,也難逃此劫,想到這裏,皇上隻覺得心如刀糾,他的二弟,他的兄弟啊,同宗同血,何時變的如此陌生?
皇帝隻是這般的想著,便已是怒不可遏,一掌擊於案上,發出巨大的聲響,不由咬牙說道:“朕這個弟弟,狼子野心,卻是比外人更甚!”說到這裏,皇上掩下唇邊地冷笑,一雙眸子中,染上了幾分悲涼深邃.想他還一直念著幾分兄弟之情,一直對著莫欣欣,還有邵王這樣的兄弟,多有不忍,原來,他終是多了些仁慈,隻因為這一點仁慈,就讓他今天落到這般進退兩難的地步,居然也將萬千山河,百姓父老付於此劫。
殿下之臣,聽到此言,那裏敢應,隻能是聽著,好半天才說道:“微臣對山川地理也略有涉獵,此地本乃是北疆韃靼還有我天朝的分界,皇上原本是想將它納入天朝管轄,卻不料功虧一簣,反讓邵王壞了大事。”
皇上見此大臣凝眉說話,便是他,也在語言間,不知不覺間,透出怒意,如雪亮劍鋒,銳不可當,皇上想到這這萬裏中原,錦繡山河,竟是被這些小人一一敗壞……不由微微咬牙,此時,皇上當真是心中也是殺意勃發,冰雪瞳仁之中,竟隱隱透出烏氣,恨不得現在就能把雲錦書這個不孝的東西綁了來,五馬分屍。
皇上聽到這言語,越想越是氣憤,不由站起身來,在殿裏踱著步,越來越快,終於,他止住了步,望著西麵無限山巒,遙遙出神。
“西北若是失陷,中原便是門戶大開……先帝傳下的江山,比例關係到朕手裏就要剩下半幅!”他聲音陰鬱莫測,卻沒有絲毫驚慌,卻是一種破釜沉舟的銳氣。陽光照在他輝煌冕袍之上,金碧璀璨,竟是讓人無法正視.這樣的煞氣,誰人能當?皇上其實也並不是什麼冷血絕裂之輩,隻是此時,對雲錦書,又是失望,又是傷心,一不由殺心大起,良久,方才悠悠的說道:“二弟,這都是你逼朕的,便不要怨朕。”
“傳旨……”皇上說到這裏,卻還是遊疑了片刻,終是一字一頓的說道:“邵王雲錦書通敵叛國,詔,邵王雲錦書,王妃莫欣欣奪封號,令大理寺收監,嚴審。”
莫欣欣都不知道,她早上還在太後那裏嗑著瓜子,現在卻已經成監下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