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景朝歌不答,隻掀了轎內的帷幔,向外張望。
青石築牆,嚴密得似不透風般看著叫人壓抑,侍衛在那宮門處把守,將那宮護得森嚴,路上見偶有幾個官員逆向而往朝宮門去,也是低著頭看不清神色,更是心煩。
她便收了手,隻專注聽那馬車輒在路上的聲音,不知怎的竟想起那華貴女子。
她與風間思服初識是在七歲那年,宮宴上那嬌縱的公主有意為難眾官宦子弟,命人與其對詩,正巧喚中她。
一人白衣淡然,一人華服妖冶,皆是才藝無雙。
竟從吟詩比到奏曲,都不甘心服輸。
而後臨清帝便讚雙親教子有方,命她為風間思服的伴讀。
她本不屑,奈何皇命難違,這一伴,就是七個春秋。
爾今二人皆已學成,本是不需多日她便可離了那牢籠,卻因那人另有打算而難以辭宮。
如此一想,隻覺煩躁。
紅濃翠盛,新燕斜飛,煦風間春意盎然。
壯馬於途間慢走,水光瀲灩,山色怡人,車內的女子卻視而不見,顯然是另有心思。
回了無景府,照例又是一幹無關緊要的人出門相迎。
前呼後擁進了主屋後又是一番詢問。
朝歌雖煩不勝煩,但礙著父母拖病前來,隻得耐了性子一一回答。
待到雙親讓她回房休息已是一個時辰後,她告了禮退下獨自出門。
途經熏風亭時不經意就瞥見邀星樓。
這樓名雖取得灑脫,建得卻簡陋。灰瓦舊牆,破敗不堪,與辭秋宮更是天壤之別。聽許安說過這兒禁著一名庶女,隻是她不知叫何名字。
如是想著,步子也放慢些許。
隱約有絲琴聲傳來,她靜了心細聽,那琴音更是清晰,奏的是前朝才女藍陽玉所作之曲《浥塵》。
她站著聽了少些時候,隻覺得錯洞百出,便失了再聽的興致,穿過熏風亭拂袖而去。
回了凝顏閣,照例看半個時辰的經書,而後侍女送來司珠局的折子,她隻批了幾份便起身去了西窗。
凝顏閣本不是朝歌的住處,但朝歌喜靜,凝顏閣臨湖且位處無景府僻處,日裏夜裏都極為冷清,她便選了這處做閨房。
而今隆冬剛過,池上清蓮未開,然無風時靜若處子,風動時波光粼粼,亦煞是好看。
取了魚食來喂,但夜已深,連魚都不肯浮出來吃食,她喂了片刻,終是惱了,嚷了一句“愛吃不吃”便回了內室洗漱睡下。
且道宮中那邊,臨清帝與風間思服談完心已是暮色蒼茫。
臨清帝本想讓風間思服隨他回溯洄宮共用晚膳,但思服推說來時已與朝歌用了些糕點,還不曾有餓感。臨清帝囑咐幾句後便出了辭秋宮。
待人走後,風間思服喚宮女問了風間寒辰正在做何事,聽那宮女答正在內殿安睡便斥退眾人獨自進了內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