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光耀一把抓住她的手說:“到底怎麼回事?”
“現在時間緊迫,你不要多問,上車之後我再慢慢跟你解釋。”吳曉曉從紀光耀手中把手扯出來,果斷地在認罪書上畫押認罪。這樣,不僅破廟裏的那兩條人命,就連今晚劫天牢救紀光耀的罪名也全都落在吳曉曉一個人的頭上。
吳曉曉把畫好押的認罪書折好,塞進李心巧的腰帶中。
李心巧滿意地笑了一下,說:“你果然守信,不枉費我舍命相搏。你要記住,現在你畫押了。一旦你敢返回鳳凰,就要被依法判處死刑。”
笑容之中隱約有些陰狠,但是吳曉曉看著卻並不覺得討厭。
李心巧之所以這樣做,就是要讓吳曉曉一輩子都不敢返回鳳凰。隻有這樣,才沒人能從她的身邊搶走韓瑾。
“你真的不肯和我們走?”吳曉曉最後問了一遍。
李心巧的態度依舊非常堅定。“我怎麼能與欽犯同行?”
再糾纏下去沒有半分意義,吳曉曉果斷做出決定:“那好,你自己多多保重。阿蓮,快點上車。”
說著推了阿蓮的後背一掌,兩個人一起鑽進車廂。紀光耀頓了一下,但很快就跟著一起上車。
這時候車廂中的祈安“哇哇”哭得厲害,阿蓮還沒坐穩就忙著把祈安抱在懷裏哄。祈安的哭聲在黑夜中傳得老遠,繼續留在這裏確實非常危險。吳曉曉立刻揚起馬鞭,喊了一聲“駕”。車輪轉動,緩緩駛出樹林,駛上大路。
李心巧一個人留在樹林中,背靠樹幹,痛苦地喘著粗氣望著他們離開。
阿蓮一邊哄祈安,一邊掀開車簾,不安地看了李心巧一眼。
李心巧捂著傷口,拖著疲憊的步子,慢慢地向樹林深處走去。大概是想從小路繞回靖王府去。
阿蓮擔心地問車廂中的紀光耀:“她真的沒事麼?”
“普通人受了她這麼重的傷,早就躺在地上了。她如今還能走路,真算是奇跡。”
就在紀光耀和阿蓮說話的時候,祈安的哭聲還是沒有停歇的跡象,越來越大。
紀光耀忍不住問道:“他到底怎麼了?”
阿蓮有些難以啟齒,猶豫了一下說:“大概是肚子餓了……”說著緩緩垂下目光,不敢與紀光耀對視。
紀光耀愣了一下,突然反應過來,尷尬地“唔”了一聲,然後說:“那你喂他吧,我先回避一下。”
說著便打開車門,從側麵爬到了吳曉曉所在的車轅後方,與吳曉曉並肩坐在一起。
吳曉曉揚著鞭子,正在趕馬車。她的動作非常嫻熟,馬兒在她的鞭下跑得極快。
“這是王子?”紀光耀斜著探出身子,在拐彎的地方看清了王子的脖子和臉。
吳曉曉有些驚訝,回頭看著他說:“是啊。沒想到你還記得它。它帶我們逃難逃到京城後,一直在駙馬府裏養著,後來韓瑾回京了,便又牽去了靖王府。”說到韓瑾的時候,聲音微微有些澀啞。
似乎害怕紀光耀察覺到自己的情緒,吳曉曉急忙轉移了話題,問道:“你怎麼出來了?”
紀光耀說:“阿蓮在給孩子喂奶。”
吳曉曉仔細聽了一下,這才發現哭聲已經消失了。想必是祈安忙著吃奶,沒有工夫哭鬧了。
夜風輕拂,灌入衣襟,涼意瑟瑟。
吳曉曉輕輕發了一下抖,這時才突然發現四周已經安靜下來,隻能聽見車輪急速滾動的聲音。頭頂月光微亮,撒下皎潔的月輝,將前路一點一點地照亮。
紀光耀望著不斷向前延伸的道路問道:“剛才那女子身手不凡,她到底是什麼人?”
“她就是靖王妃李心巧……”
“原來是她。”紀光耀早就聽吳曉曉提起過,但是知道剛才才見麵。“對了,她最後讓你畫的是什麼押?”
之前吳曉曉在靖王府與紀光耀敘舊的時候,故意略去被綁架的事情沒有提及。但如今既然紀光耀問起了,便隻好坦白。她簡單地把當日發生的事情全都講了一遍,講到用簪子和短刀殺人的時候,身體忍不住微微發抖,痛苦地閉上了眼睛。
這時,手背突然傳來一陣暖意。睜開眼,才發現紀光耀正握著自己的手背。
吳曉曉頓時緊張了一下,扭頭看著紀光耀。
紀光耀安慰她道:“不要害怕,已經過去了……”
“是啊,已經過去了。”吳曉曉把目光移回前方。說來奇怪,右手明明剛才還在發抖,但是被紀光耀一握,令她感覺到有人陪在自己身邊後,便有種安心的感覺,所以便不再抖了。
“如果當日我隨韓瑾去了皇宮,說不定現在已經是王妃了。也許天意如此,我注定要與他分離……”
“待我出了邊境,你便返回經常找他吧。他那麼愛你,一定會原諒你。”
吳曉曉輕輕搖頭。“我已經答應了李心巧,又怎麼能食言……李心巧連命都不要了,為的就是讓我一輩子不要出現在韓瑾麵前……她愛韓瑾愛得很深,如果以後韓瑾可以愛上她,必定不會遇到傷心的事情……”
“原來你犧牲了韓瑾,才把我救出天牢。”紀光耀歎了一口氣,語氣無比內疚。
雖然吳曉曉沒有直接告訴他實情,但是他早已從吳曉曉的話中,推測出事情的經過。
吳曉曉堅定地說:“你是我帶去靖王府的,我當然要把你平安帶出來。你不怪我吧?”
“我怎麼會怪你……”
“那你怪韓瑾麼?”提問的同時,吳曉曉回頭望著紀光耀的表情。
“韓瑾……”紀光耀輕輕地笑了一聲,仰頭望著頭頂的月亮,“我不怪他。隻怪我們的命運,誰讓我是北夷皇子,而他卻是鳳凰的靖王……如果我倆可以拋卻身份,隻是普通的凡人……我相信我們一定會是一輩子的好兄弟……”
聽了這句話後,吳曉曉的喉嚨有些哽咽。是啊,造化弄人,誰讓他倆偏偏生在了敵對的立場?
沉默了一會兒後,紀光耀問吳曉曉:“那你以後有什麼打算?”
“不知道,浪跡天涯吧……”說著輕輕揚起鞭子,催王子前進。
道路不斷向前延伸,但是吳曉曉卻看不到自己的未來。
“不如隨我一起回北夷吧?”紀光耀突然問。
吳曉曉和阿蓮隨紀光耀去了北夷。
北夷不及鳳凰繁榮,處在風沙之地,一年四季狂風不斷、飛沙走石。出了城便是一望無際的荒漠和戈壁,一片荒涼。吳曉曉和阿蓮都住在皇宮中,比普通百姓過得舒適百倍,但依然比不上駙馬府和靖王府的富貴繁華。
阿蓮成了紀光耀的皇妃,祈安被封為皇子。北夷除了紀光耀以外,沒人知道祈安的來曆。阿蓮本就是紀光耀的小妾,在紀府時懷孕、逃難去京城後又生下孩子,時間地點都能對得上號,所以沒人懷疑祈安的身份。
不久之後,吳曉曉也成為紀光耀的皇妃。新的小皇子出世,取名為“臨江”,紀念那個承載了太多回憶的地方。
小皇子剛出生不久,北夷與鳳凰再次開戰。
從前線傳來消息說,這次出兵的還是靖王爺。如今北夷從鳳凰手中奪到的城池早已歸還,規規矩矩地守著自己的國土,不再向南騷擾鳳凰的邊疆,然而這次卻是鳳凰出動出兵,誓要踏平北夷。
紀光耀遵照他當初與韓瑾的約定,好不容易壓製住主戰派,努力維護著兩國的和平。然而現在鳳凰出動出兵,大戰迫在眉睫,紀光耀無計可施,隻好同意調兵出戰。
兩國在前線對峙。鳳凰的使者送來一幅畫,指名要交給紀光耀。
三天之後,那幅畫終於送到紀光耀的手上。紀光耀打開,隻看了一眼,便下令把這幅畫轉交給莞妃。
莞妃便是吳曉曉。菀妃的封號已經跟了她足足一年了。
宮女把畫送過來的時候,吳曉曉正在房間裏麵逗臨江玩。臨江已經滿月了,活潑可愛,十分招人疼愛。
“啟稟娘娘,皇上讓奴婢送一幅畫過來。”宮女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禮。
吳曉曉放下臨江,奇怪地問:“什麼畫?”如今兩國開戰,紀光耀皺眉不展,連話都很少說,怎麼會有雅興畫畫?
宮女道:“聽說是從前線送來的。”
“前線?”吳曉曉的臉色驟然嚴肅。她快步走到宮女身邊,將畫卷展開。隻見上麵畫的是一名亭亭玉立的女子,站在繽紛的花叢之間,周圍彩蝶翩躚起舞,仿佛會突然從畫中飛出來。旁邊有一個落款,名字是夢溪居士。
吳曉曉的眼淚的毫無掙紮地“簌簌”落下,嚇得宮女急忙跪在地上瑟瑟發抖。
吳曉曉說:“你先下去吧。幫我回稟皇上,畫已經看過了,我有話想對皇上說。”
宮女領命之後急忙離去。
吳曉曉捧著畫卷,僵硬地走到椅子邊坐下,癡癡地望著畫中女子發呆。
畫中女子雖然美得閉月羞花,但是站在春光之中,臉上卻沒有一絲笑意。神情之中充滿憂愁。
難道這便是韓瑾心中的自己?
大概過了一刻鍾,紀光耀就出現在門口。他屏退了旁人,單獨與吳曉曉談話。
吳曉曉眼睛還是濕潤的,見紀光耀出現,才急忙用手帕擦了擦眼角的淚水。
“畫是韓瑾派使者送去前線,又從前線轉回來的。雖然指名是要交給我,但我想他應該是想交給你的。”紀光耀一邊說,一邊向吳曉曉走來,坐在她的對麵。“臨江呢?”
“在裏屋,已經睡熟了。”說著向裏屋望了一眼。
紀光耀這才說:“該來的還是來了,從我把你帶回北夷的那一刻,我就知道總有一天,他會把你討回去。”
“如果他真的衝著我來,那便讓我去見見他吧,不能將兩國無辜的百姓卷入無謂的廝殺之中。”
“你要跟他回鳳凰麼?”
吳曉曉笑了一下,淡然搖頭道:“從我離開鳳凰的那一天,就沒打算回去過。況且,我現在已經是你的皇妃了。”
“你不跟他回去,他絕對的不會善罷甘休。”
“所以我才要去和他講清楚,讓他死心。一年多了,我已漸漸平靜下來。總有一天,他會完全忘記我。”說著說著,喉嚨不禁有一些哽咽,再也說不下去。
紀光耀心痛地望著他說:“你何苦這樣折磨自己。我知道你根本忘不了,他也忘不了。”
“忘不了也要忘。李心巧當初冒死救你,唯一的心願就是讓我永遠離開韓瑾。她做到了對我的承諾,我也不能失信於她。況且,我身負兩條人命,而且還謀劃劫走朝廷欽犯,回到鳳凰就是罪女一個。他乃堂堂靖王爺,我不想看到他為了袒護我而背上徇私枉法的罪名。”
在過去的一年多時間裏,吳曉曉早已看透了。她反反複複思考過無數次,最後依然決定留在北夷,從韓瑾的生命中徹底消失。
紀光耀見她主意已定,長長地歎了一口氣,不再多勸。“那好吧,我派人送你去見他。見了他之後,無論你還會不會回來,我都不會怪你。你要好好想清楚,這也許是你們最後的機會了。”
聽到這句話後,吳曉曉的眼淚又止不住地掉下來。
最後的機會?不對,他們之間早就沒有任何機會了。此行隻是訣別而已。
又過三天,兩名使者把吳曉曉護送到前線地方的陣營中。
王帳之內,韓瑾早已等候多時。使者留在外麵守候,吳曉曉獨自走進去。
因為戰場一望平川,風沙極大,所以她披著一件厚厚的鬥篷,隻把臉露在外麵。
韓瑾見了她之後,馬上站起來迎接。“曉曉,你終於來了。”久別重逢,突然不知道說什麼才好。每一個字都傳來微微的顫抖,全都是因為緊張興奮所致。
與韓瑾不同的是,吳曉曉冷靜多了,她一言不發地解開鬥篷。
鬥篷落地的瞬間,露出她抱著懷中的孩子。
孩子已經睡熟了,分外安靜。小臉肉嘟嘟的,十分可愛。
如果是以前,看到這麼可愛的孩子,韓瑾一定會非常高興地上去逗一下,但是今天他卻一點都高興不起來。
“這,這是誰的孩子?”韓瑾頓時僵在原地,不敢再向前走。
吳曉曉抬頭看了他一眼,輕輕地說:“是我的。”說完後又馬上垂下眼睛,不敢去看韓瑾的表情。
即便沒看,但是卻聽見韓瑾倒抽一口涼氣的聲音。
吳曉曉的心口微微有些發痛,但卻忍住了,沒有流露出難過的色彩。她輕輕地說:“我現在已是北夷的菀妃,這是我和紀光耀的孩子,取名臨江。如果你和紀光耀還算兄弟的話,他便是你的小侄子吧。”
一句話狠狠紮進韓瑾的心裏。韓瑾愣了一下,旋即發出幾聲冷漠的幹笑。他呆呆地向回走去,走到位於最中央的椅子邊。似乎想要坐下去,但卻用手在空中摸了半天,才終於摸到椅子的扶手。與其說是“坐”,倒不如說是直接“倒”下去的。而且倒下去之後還沒有坐穩,差點從椅子上摔下來。
從前的韓瑾絕對不可能露出這種醜態。更確切地說,在聽到吳曉曉剛才那句話之前的韓瑾,根本不可能因為某件事情而驚訝得連路都走不穩。
吳曉曉看在眼裏,一言不發。旁邊正好有一張小椅子,她便抱著臨江坐上去。與韓瑾大約相隔十多步的距離,遠得有些看不清韓瑾的表情。這樣也好,看不見反而更容易冷靜下來。
“你我一年不見,如今好不容易重逢,你卻帶著一個孩子來。我知道你是在故意氣我……”
“我何必要故意氣你,你隻要稍微打聽一下,馬上就知道這孩子確實是北夷的小皇子,祈安同父異母的弟弟。”
聽了吳曉曉的話後,韓瑾再次久久不語。
吳曉曉如坐針氈,強裝冷靜,其實額頭早已冒出了一層細密的冷汗。
比起一年前,韓瑾仿佛蒼老了許多,發絲中夾雜著幾縷刺眼的白色。說話的聲音也非常低啞,大概是酗酒所致。看到他這幅樣子,吳曉曉隱約可以猜出這一年他過的是怎樣的生活。
“曉曉,跟我回去。”韓瑾突然抬頭說,“無論這一年發生了什麼,你依然是我的王妃。”
這次輪到吳曉曉徹底哽咽,深深地吸了好幾口氣之後,才終於顫抖著說道:“我今天來就是告訴你,我絕對不會和你回去。紀光耀按照與你的預定,繼承皇位之後不再侵犯鳳凰邊境。兩國明明可以和平相處,但是為什麼偏偏是你再次點燃戰火。如果你殺了紀光耀,破了北夷的城邦,我就帶著孩子,一起給北夷殉葬。”
這句話令韓瑾徹底崩潰。他緊緊捂住腦袋,發出斷斷續續的笑聲。那笑聲格外淒厲、嘶啞,簡直比哭聲還恐怖。
“曉曉,我到底做錯了什麼,你這麼不原諒我?”
“你什麼都沒有做錯,錯的是我。我對你的期望太多,所以一次又一次地失望,到如今已經心如死灰,不再會痛了。我在北夷過得很好,早已忘記了當初與你在一起時……”說著說著,眼淚不自覺地掉下來。
吳曉曉嚇了一跳。怎麼回事,不能哭。一哭他就知道自己在說謊了……
不斷忠告自己,不斷控製自己,但是眼淚依舊止也止不住地往下掉。最後泣不成聲。
韓瑾聽見她的哭聲後抬起頭來,“我不信你可以忘了我。如果你真像你說的這麼絕情,那就不會落淚。”
吳曉曉擦去淚水,調整了一下呼吸說:“也許一年時間還太短,隻要再多給我一點時間,我一定會忘了你。這一年裏,我反複思考你做過的事。當初你之所以勸紀光耀返回北夷,其實早就盯上了紀家的家產吧?”
“紀家富可敵國,我不能讓那些財富流入北夷。”韓瑾平靜的語氣中沒有半分悔意。
“所以紀家被抄家的背後,就是你在主導一切?”吳曉曉冷漠地抬頭望著韓瑾,眼底淚水緩緩湧出。“難怪當初一談到紀光耀,你就三緘其口,原來是你做賊心虛,心中有愧……我沒想到你是靖王就算了,但是我真的萬萬沒有想到,你會這樣背叛紀光耀。你們不是兄弟麼?你不是幫他奪回了紀家麼?為什麼最後偏偏又是你讓他家破人亡?”
麵對吳曉曉的詰責,韓瑾隻有淡淡的一句:“他是敵國的禍害,必須要除去。”
“但是他一直把你當兄弟啊!他明知道你是靖王,他還去見你,為的就是向你辭行。沒想到你當著他的麵與他把酒言歡,轉過背去卻早已布下天羅地網。那一刻,我忽然發現自己從來沒有真正認識過你……”
“如果他不是北夷皇子,我也可以把他當兄弟,一輩子的兄弟。”擲地有聲地說。
吳曉曉輕輕搖頭,“我看錯你了……”
韓瑾突然抬起頭來注視著她,“曉曉,跟我回去,做我的王妃吧……我真的不能沒有你……”
吳曉曉冷漠地站起來,“對不起,我無法像你一樣殘酷無情地拋棄紀光耀。”說完轉身要走。
韓瑾三步並作兩步地衝過去,一把抓住她的手,把她緊緊抱入懷中,發瘋似的說:“但是你愛的是我。”
說罷捧起吳曉曉的臉頰,想要吻下去。但是這時臨江卻突然爆發出一聲驚天動地的哭聲。
因為韓瑾的動作太粗暴,所以才把臨江吵哭了。
臨江一哭,吳曉曉便急忙低頭去哄。韓瑾一時也怔住了,呆呆站在原地,不知道應該做什麼。望著眼前低頭哄著孩子的吳曉曉,忽然覺得她好遠好遠,伸出手去,已經碰不到了。
吳曉曉哄了一會兒,臨江的哭聲漸漸小了。這時吳曉曉才輕輕地說:“我過去的確愛你,但是……但是從現在開始,現在開始……”已經不愛了。
最後幾個字一直哽在喉嚨中,怎麼也說不出口。隻能用搖頭來表達自己的堅決,止不住的眼淚奪眶而出。
“曉曉,你再給我一次機會好不好?”韓瑾幾乎也快落淚。
吳曉曉咬著嘴唇,平靜地搖了搖頭說:“已經晚了。從你下令把紀光耀押入天牢的那一刻起,我就被你傷透了心。你不再是我認識的韓瑾了……你是一個遙遠的王爺,一個冷漠無情、可以把過去一筆抹去的絕情人……我之所以救出紀光耀,並且與他一起逃到北夷,就是無法眼睜睜在他被你傷得體無完膚的時候,再去刺他最後一劍。”
韓瑾無話可說,隻用閃動著淚光的雙眼,隔著快要凝滯的空氣盯著吳曉曉痛苦卻冷漠的臉龐。
吳曉曉低頭望著懷中閉上眼睛,快要睡著的臨江,用快要哭出去來的表情說道:“如今細細回想起來,你在紀家的所作所為,全都是有目的而為之,全都是一個龐大的局。你的笑容、你的甜言蜜語……混在那晚你讓侍衛押走紀光耀的畫麵中,忽然變得不再真實……你一開始接近我,也隻是為了探明我的身份吧?雖然你見過我臉上無斑的樣子,但我自知我並非美得可以令你一見鍾情……你之所以靠近我,打聽我,與我談話,陪我玩樂……其實都是在試探我……”
說到這裏,忍不住輕輕冷笑起來。過去那些美好的回憶,如今卻變成了苦澀的陷阱。
韓瑾痛苦地說:“在我見你第一麵之前,光耀便已經告訴我,他曾在樹林裏遇見你一次。你不僅衣著古怪,而且言談舉止更是稀奇,他懷疑你是胡人的女兒,讓我多加小心。我承認我一開始接近你是為了刺探情報,完成皇兄交托我的任務,但是後來雖然我與你相處的時間……”
“夠了。”吳曉曉輕聲打斷韓瑾尚未說完的話。事到如今,一切記憶都已遠去,就算重提起來,也全是痛楚罷了。“原來一切都是假的……全是假的……”過去那些美好的回憶全都打上了虛假的烙印。
“但是後來我真的愛上你了,難道你還懷疑嗎?我到底愛不愛你,我對你的感情是真是假,難道到現在你還感受不到麼?”韓瑾大聲宣告,將吳曉曉輕微的抗拒聲擊成碎片。
吳曉曉驀然抬起頭來,忍住快要奪眶而出的淚水說:“就算你我之間曾有一段真情,但是已經過去了。我再也不愛你了,我是北夷的莞妃,我已有了新的生活……我會忘了你,也請你不要為了我做出無益的舉動……”
聽了她的話後,韓瑾突然起身向她走去。
吳曉曉嚇得急忙站起來,抱著臨江想要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