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落荒而逃(3 / 3)

“你如果真的懷疑我……那就殺了我吧……”吳曉曉突然用眼角斜睨著韓瑾。她的脖子被韓瑾捏在手中,以極不自然的角度向後方扭曲,導致她無法正眼直視韓瑾,隻能用眼角的餘光才能看見韓瑾的模樣。

韓瑾的表情同樣痛苦,但是手上的力道卻毫不鬆懈。“不要以為我不敢殺你。”

“你當然可以殺我……現在你已經做到了……”聲音越來越微弱,連吳曉曉自己都無法辨識自己的聲音。每說出一個字,淚水就瘋狂湧出。眼淚順著臉龐流到脖子上,最後來到韓瑾的手心。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淚水的順滑,脖子上不像剛才那麼痛了。

韓瑾口口聲聲說要“殺她”,但是卻始終無法痛下殺手。最後,韓瑾終於鬆開手,放吳曉曉自由。

吳曉曉立刻捂住脖子,痛苦地咳嗽了幾聲。如果韓瑾再晚鬆手一會兒,隻怕她就要昏厥過去了。

“我,我……”韓瑾慢慢抬起手,痛苦地抱住自己的頭,“我到底怎麼回事……我怎麼會懷疑你……”

明明剛才差點沒命的人是吳曉曉,但是一陣後怕的人卻是韓瑾。

韓瑾緊緊抱住自己的頭,揪住頭發,仿佛想把頭發全都扯下來。

“我怎麼可以懷疑你,我怎麼可以懷疑你……”

一遍一遍地反複叨念著這句話,韓瑾的膝蓋慢慢彎曲,最後蹲在地上,蜷縮起來。

看著他痛苦的樣子,吳曉曉忘記了剛才的恐懼和絕望,蹲在他身邊,輕輕抱住他說:“韓瑾,我知道你很難受……我不怪你,你不要自責了……看到你這幅樣子,我簡直比死還難受……”

“曉曉。”過了好久,韓瑾才終於再次說話,“對不起……對不起……”

聽到他不停道歉,吳曉曉的眼淚反而流得更厲害了。

“韓瑾,你不要著急,我們一定可以找出犯人。所謂天網恢恢,疏而不漏。犯下如此深重殺孽的人,一定會得到上天的懲罰。”說著說著,吳曉曉就已泣不成聲。

緊緊地抱住韓瑾蜷縮在地上的身體,把頭靠在他的背上。

她一點也不怪韓瑾,隻希望自己可以幫韓瑾排憂解難,不讓韓瑾如此痛苦。

韓瑾說得不錯。犯人為什麼在迷暈紀光耀的同時也迷昏了韓瑾?難道犯人真是對紀家非常熟悉的人?

清晨的涼風從門外傳來,將吳曉曉的皮膚吹得冰涼。

她不想懷疑身邊與自己朝夕相處的人,但是,殘酷的事實卻令她不得不戒備、不提防。

心底隱隱有種不祥的預感。無論最後查出凶手是誰,真相揭曉的時候,結果一定非常慘痛。

韓瑾與吳曉曉決定返回臨江城。韓瑾說自己把馬借給了一名僥幸活下來的士兵去給鄰城報信,沒有一個字提到皇上。這並非是因為他仍然懷疑吳曉曉,而是為了皇上的安全考慮,必須盡可能少讓人知道皇上的行蹤。

吳曉曉並沒有懷疑。她和韓瑾在山林中摘了幾個野果果腹,便騎著王子沿著原路返回臨江城。

大戰剛剛結束,方圓百裏都不見半個人影,就連想再買一匹馬都找不到地方。餓了就停下來,在路邊的田地裏挖一點土豆烤熟了暫時填飽肚皮,渴了就喝從山上帶下來的溪水。還好下山的時候韓瑾把水壺裝滿了,下山之後才發現,山下的河水裏全都帶著一股血腥味,想必是從戰場方向流過來的,根本入不了口。

最後他們花了兩天一夜的時間,終於來到臨江城的郊外。

還沒有入城就看見很多人背著大包小包的東西,攜幼扶老地逃難。

韓瑾低沉地說:“看來連雲城失守的消息早就傳過來了。”

吳曉曉望著大家恐慌的表情,自己的臉色也不由變得黯然。“是啊。連雲城失守,下一個就輪到臨安城了。不知道雪兒、阿蓮和陳掌櫃他們怎麼樣了。”

進了城門後,頓時感到一股死氣沉沉的氣氛。

明明還沒有失守,但卻突然變得好像一座死城一樣。街上的行人很少,偶爾可以看見幾個人影,但全都來去匆匆,用接近小跑的速度奔走著。路邊沒有一個攤販賣東西,就連有門麵的店鋪也全都關門閉戶,不再開張。

經過悅來樓的時候,吳曉曉發現連悅來樓的大門都緊緊關閉著。

吳曉曉和韓瑾從後門繞進去,正好看見黑子和陳掌櫃正在裝點貨物。陳掌櫃看到他們急忙迎上來,緊張地問道:“二少夫人,韓公子,你們這兩天哪去了?二少爺到處找你們找不到,急得都快吐血了。”

“紀光耀回來了?”吳曉曉驚訝地問。

陳掌櫃道:“已經回來兩天了。他打算帶家眷一起逃難,這兩天為了找你們,他幾乎快把整個臨江城都翻個底朝天。你們快點回去與他會合吧。”

聽了陳掌櫃的話後,吳曉曉和韓瑾急忙用最快的速度趕回紀府。

紀府裏空蕩蕩的,看不見一個下人的身影。向守門的王伯一問才知道,昨天紀光耀已把所有的仆人遣散了。王伯也打算今天就離開臨江城,回鄉下暫時躲避一下。

告別王伯後,吳曉曉和韓瑾徑直走入前堂。

紀光耀正坐在裏麵一張椅子上,低頭捂著額頭。雖然看不見他的神情,但卻可以感受到他的憔悴。

“光耀!”韓瑾喊了一聲。

紀光耀仿佛雷擊般的抬起頭來,混沌的臉上頓時驚醒,急忙起身問道:“你們到哪去了!”

他這一抬頭,吳曉曉才終於看清他的模樣。不過短短幾天,就比以前瘦了一圈。眼窩深陷,眼皮底下掛著深深的黑影,一看就知道已經很多天沒有睡好。

“我們剛從連雲城回來。”說話間,韓瑾已經來到紀光耀身旁。吳曉曉緊隨其後。

“你們去了連雲城……”紀光耀的表情忽然暗淡下來,記憶深處的陰影被韓瑾的話勾了出來。

韓瑾輕輕點了點頭,此時他的心情與紀光耀完全一致,腦海深處都是那片漆黑與鮮紅交織出的地獄之景。

紀光耀輕輕歎了一口氣,表情沉重地問道:“這麼說,你們已經親眼見過那一敗塗地的戰場了?”說著目光瞥想韓瑾身後的吳曉曉。吳曉曉下意識垂下眼睫,眉眼之間的哀傷對紀光耀的問題給出了肯定的答案。

見狀,紀光耀了然於心,沉痛地閉上嘴巴,不再說話。

所有見過戰場的人一輩子都不會忘記那一幕。在這一瞬間,紀光耀、韓瑾和吳曉曉不約而同地低頭默哀。

沉默了好一會兒,韓瑾輕聲道:“如果當日我再警覺一點,想到蟲卵這招……悲劇就不會發生了……”

聽到他再次把錯誤全都攔在自己身上,吳曉曉擔心地抬起頭,正想開口,卻被紀光耀搶先。

“不是你的錯。”紀光耀輕輕拍了韓瑾的肩膀一下,說,“我也沒有想到敵人如此狠毒,竟然在盔甲裏做了手腳。要怪都怪我,那日中了迷藥之後,心中明明已經有了不祥的猜測,但卻總是懷著僥幸的心理……萬一朝廷追究下來,我必定難逃一死……”

聽到這句話後,吳曉曉和韓瑾不約而同地抬頭盯著紀光耀。隻見紀光耀的臉上盡是悔恨與覺悟,像極了剛剛看見戰場的韓瑾。

“現在說這些已經晚了,我們能做的,便是盡早找出凶手,希望可以借此祭奠枉死的怨靈。”韓瑾無奈地說。

他沒有說抓住凶手“將功補過”,也沒有說“戴罪立功”。因為他早已懷著必死的覺悟,就算抓住了真凶,也無法洗刷他潛伏在紀家三年而沒有完成的使命。朝中早已流言說紀家通敵,皇上信賴他,所以才派他私下暗查。然而諷刺的是,就在不久之前,他還信誓旦旦地向皇上保證,紀家絕無通敵之實。

“光耀,你有頭緒麼?到底是誰下此毒手?”韓瑾驀然抬頭。

紀光耀輕輕搖頭,表情再次變得沉重萬分。

“你接下來有什麼打算?”韓瑾接著問。

這次紀光耀沒有遲疑,馬上答道:“先帶你們找個安全的地方避一避。”

“但是一旦離開臨江城,所有的線索便就此中斷。”韓瑾嚴肅地凝視紀光耀,一句話直指要害。

紀光耀頓時愣了一下,仿佛聽到韓瑾的話後才突然意識到這個問題。兩道劍眉頓時擰成一團,苦惱地低吟道:“是啊……一旦離開臨江城,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回來。如果我們去了外地,不僅找不到線索,更無法追查凶犯……”

“你帶曉曉他們先逃,我留下來。”韓瑾堅決地說。

“不行!”紀光耀和吳曉曉同時發出反對。

吳曉曉上前一步,抓住韓瑾的袖子說:“要走一起走,要留一起留。我們不能把你一個人丟在這裏。”

韓瑾無奈地望著突然激動起來的吳曉曉,輕聲安慰道:“放心吧,我自己可以保護自己。我最不放心的就是你,明明手無縛雞之力,還總愛一頭紮進危險之中。隻有看到你待在安全的地方,我才能安心做我應做的事情。”

“但是……”吳曉曉痛苦地咬了咬牙。她明白韓瑾的擔心,也明白自己留在這裏隻會成為韓瑾的累贅。但是,無論如何她都不能把韓瑾一個人留在這裏。

“韓瑾,不如你保護家中女眷先走。我留在這裏繼續調查。”紀光耀說。

“不行。迷藥和毒蟲方麵我比你懂得更多,我留下來更容易發現線索。”韓瑾笑了一下。

聞言,紀光耀終於不再出聲。是啊,在醫藥毒藥方賣弄,的確是韓瑾的知識更加淵博。

“不要多說了,就這樣決定吧。”韓瑾輕輕拍了一下紀光耀的肩膀,隨後回頭望著吳曉曉說,“你趕緊回去準備一下,盡早撤離臨江城。”

吳曉曉正想說話,突然聽見身後傳來一陣腳步聲。如今紀家早已不複往昔,仆人全都遣散,偌大的院子空蕩蕩的,仿佛連說話都有回聲,所以連微弱的腳步聲都顯得有些響亮。

堂中三人立刻收聲,屏息向腳步聲傳來出望去。

一個中年女子的身影突兀地出現。紀光耀最先反應過來,上前一步喚了聲:“娘。”

來人就是紀光耀的母親,紀家大夫人,慕容真。她與唐婉柔的性格完全相反,幾乎每天都在自己的院子裏,絕少出來走動。吳曉曉也隻在請安的時候才能見到她,平時幾乎連影子都看不到,隱約有點忘記家裏還有這麼一個人了。

現在她突然出現,三個人全都有些驚訝。韓瑾和吳曉曉彼此交換了一下目光,不約而同地閉上嘴巴。

“娘,你怎麼來了,東西都收拾好了麼?”紀光耀扶住慕容真的手臂問道。

“收拾什麼,我們根本不用走,北夷哪敢動我們?”慕容真語出驚人,其餘三人全都麵麵相覷,一時摸不到頭腦。

“娘,你在說什麼?北夷虎狼之軍,所到之處血流成河,無人能逃。現在連雲城已經失陷,臨江城就是下一個戰場。如果再不走,隻怕就來不及了。”紀光耀反應過來之後,急忙皺眉勸道。

慕容真輕輕笑了一下,不但不慌不亂,反而還顯得非常從容。

吳曉曉越來越驚訝,總覺得慕容真此時的鎮定之後,一定隱藏著驚人的秘密。她下意識看了韓瑾一眼,隻見韓瑾壓低雙眉,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慕容真,神情無比嚴肅,隱約帶著幾分警備和敵視。

此時此刻,吳曉曉和韓瑾心中不由產生同一個猜測:難道慕容真與北夷有什麼關係?

房間中的氣氛頃刻間就已凝固,慕容真卻不以為意,牽著紀光耀的手說:“光耀,事到如今,我也不瞞你了。”說著她從懷中拿出一個四四方方的漆盒。

“娘,這是什麼?”紀光耀的眼睛瞬間睜大,盯著眼前那個陌生的盒子。

吳曉曉和韓瑾也跟著緊張起來。所有人的眼睛全都落在慕容真手上的盒子上。

隻見慕容真輕輕把盒子打開,裏麵裝的竟是一個正方形的璽印。璽印上雕刻著一隻展翅高飛的蒼鷹,形態栩栩如生,好像會從璽印上突然飛起來。

“這是什麼……”吳曉曉下意識發出疑問。她從未見過那璽印,更不知道璽印的來曆,但是光從璽印的造型上便可以判斷出那絕非尋常之物。

吳曉曉話音剛落,隻聽韓瑾也發出一句不可思議的感慨:“這怎麼可能……”

顯然韓瑾已經認出那璽印到底是什麼,但卻不敢相信。

慕容真看了韓瑾一眼,神情略顯驚訝。大概她沒想到韓瑾居然知道這塊璽印的來曆吧。接著,她的目光再次回到紀光耀的臉上,鄭重地說:“光耀,這便是北夷阿邪可汗的璽印。二十年前,北夷與鳳凰開戰,阿邪可汗戰死沙場,北夷國從此大亂。我受你母後托付,帶著你和這個璽印逃到中原。後來嫁入紀家,成了大夫人。如今北夷已被可汗當初的舊部再次統一,你也應該認祖歸宗了。”

“娘,你說什麼?”紀光耀臉色蒼白,不停搖頭,無法相信這個故事。

然而慕容真的神情卻無比認真,讓紀光耀的懷疑失去了根據。她嚴肅地說道:“光耀,其實我並非你的生母,而是你的奶娘,紀明涵也並非你的生父。你的生母是葉赫拉氏,而你的生父則是--阿邪可汗。你正是阿邪可汗流落在外的王子,如今北夷軍卷土重來,攻破鳳凰,正是你回歸故土的時候啊。”

“不可能。”紀光耀呆呆地後退半步,用看陌生人的目光盯著慕容真。

“我現在便將你父王的璽印歸還於你,難道這樣你還不相信你的身世?大汗死後,你情緒失控,遺忘了部分記憶,所以才不記得小時候的事情。但是,你的的確確是大汗的王子,是北夷最正統的儲君。”慕容真說著高高地將裝璽印的漆盒舉在頭頂,然後雙膝跪在地上,以覲見君王的禮節將璽印呈交給紀光耀。

然而紀光耀隻是呆呆地盯著璽印,下意識地不停搖頭,根本沒有伸手去接的意圖。

不僅是紀光耀,就連吳曉曉和韓瑾都因為慕容真這段始料未及的發言而臉色煞白。

“北夷王子?”韓瑾低聲自語,鼻子裏哼出了一聲嘲諷的笑意。此時此刻,他終於明白,朝中為什麼會有紀家是北夷奸細的流言。原來紀家的二少爺竟是二十年前鳳凰對北夷之戰中流落在外的北夷王子。

“光耀,拿著你爹的信物,重新回到本該屬於你的地方,替你爹報仇。”慕容真見紀光耀遲遲不肯接過漆盒,於是抬頭用更加懇切、嚴肅的語氣勸說。當她說到“報仇”的時候,眼神劇變,變得無比冷漠和憎恨。

吳曉曉下意識後退半步,耳中一片轟鳴。恍惚之間,覺得這個世界變得不再真實。

紀光耀竟然是北夷可汗之子?慕容真並非他的生母,而是奶娘?既然身為北夷王子,那麼就要為二十年前戰敗的父王報仇。難道這次北夷對鳳凰的戰爭,紀光耀將會歸降敵人的陣營?

這時,紀光耀緩緩地伸出雙手,用僵硬的動作接過慕容真手中的漆盒。

韓瑾驀然抬頭,用非常複雜的眼神盯著紀光耀。除了不敢置信的驚訝之外,更有反目成仇的覺悟。

“世子殿下,如今你明白我為何不能讓你娶明雪兒為妻的原因了吧?”慕容真見紀光耀手下漆盒,如卸重任似的緩緩站起來,歎息道,“我知道我的誓死反對令你非常痛苦,但是……你身為北夷世子,如何能娶妓女為妻?如果我點頭了,讓我以何麵目去見你死去的父王和母後?”

原來這才是慕容真硬生生拆散紀光耀和明雪兒的真正理由。吳曉曉呆呆地注視著忽然變了一個人似的慕容真,從她溫婉的臉上,依稀可以看到她堅強的內心。如果不是一個堅強的女人,怎麼守住這個天大的秘密,獨自一人將世子撫養長大?以前吳曉曉總認為她是一個非常普通的婦人,但是直到這一刻,才突然真正認清了她。

“世子?我居然是北夷人……”紀光耀捧著漆盒的雙手輕輕顫抖著,發出斷斷續續的笑聲,“我從小到大都在臨江城長大,吃的是這裏的米,喝的是這裏的水……但如今,你卻告訴我,我是北夷王子,應該回歸北夷,與北夷軍一起聯手報仇?你讓我如何接受這個事實……”

說到這裏,忍不住又發出一聲冷笑。笑命運弄人,更笑自己的動搖。

望著快要瘋狂的紀光耀,吳曉曉恍惚間想通了很多事情。為什麼她總覺得紀光耀不像一名風度翩翩的世家公子,原來他骨子裏流的是戰馬民族的血。最適合他的生存方式不是經營紀家的商鋪,當一個家財萬貫的商人,而是縱馬驅馳,在廣袤無邊的草原上征戰四方。

“北夷的世子?世子的奶娘?如今連雲城戰敗的消息,對於你們來說,莫不成了天大的好事?”

正在這時,一直沉默不語的韓瑾突然慢慢拔出劍來,指了指紀光耀,有指了指慕容真。

“韓瑾!你在幹什麼?”吳曉曉嚇了一跳,下意識衝上去,抱住韓瑾的胳膊。

然而韓瑾卻推開她,將她擋在自己身後,用劍指著慕容真質問道:“當日用迷藥迷暈我,又在盔甲之中動手腳,害死我是十萬大軍的凶手到底是不是你?”

慕容真望著韓瑾的劍鋒和冰冷的表情,頓時呆若木雞,好半天才反應回來,迷茫地問道:“什麼迷藥?”

“你不要裝傻了!原來你就是潛藏在紀家的奸細!”韓瑾一聲暴喝,提劍就像慕容真的眉間刺去。

慕容真沒有武功,嚇得尖叫起來。眼看劍鋒就要刺穿她的喉嚨,隻聽“當”的一聲,韓瑾的劍鋒比紀光耀挑開。

“韓瑾,你幹什麼?冷靜一點!”紀光耀拔劍指著韓瑾,把嚇得跌坐在地的慕容真擋在自己身後。

“是啊,韓瑾,現在無憑無據,你不要這麼衝動好不好?”吳曉曉也急忙趕來阻攔,抱住韓瑾的持劍的手,使出全力把他的手往下按,不讓他與紀光耀刀劍相向。“你不要捕風捉影,冤枉好人行不行?”

聽了吳曉曉的話後,韓瑾終於稍微冷靜下來。猶豫片刻之後,他終於把劍重新收入鞘中。

“不要讓我找出證據,不然我讓你死無葬身之地。”留下這句話後,韓瑾毫無留戀地提劍離去。

“韓瑾!”吳曉曉焦急地吼了一聲,看了紀光耀一眼,又看了韓瑾消失在門口的背影一眼。最後決定追出去。

然而,韓瑾的步子極快,吳曉曉根本追不上。剛剛追到門口,韓瑾的身影已經隻剩下一個小點。

“韓瑾!”吳曉曉急得腳下一滑,狠狠地摔了一跤。當她再次抬起頭來的時候,連韓瑾的影子都看不到了。

“韓瑾……”癡癡地望著韓瑾消失的方向,吳曉曉輕輕閉上眼睛。

到底怎麼了?去了連雲城之後,韓瑾性情大變,就像突然變了一個人似的。不僅衝動,而且易怒,動不動就想殺人。他到底怎麼回事?一點也不像自己曾經熟悉的那個韓瑾。難道在連雲城發生過什麼?自己昏迷的時候,韓瑾一定遇到了什麼事,不然他不會變得如此陌生。是什麼改變了韓瑾的性情?

想來想去,腦袋都想痛了,依然想不出一個結果。

吳曉曉一動不動地靜靜坐在地上,渾身無力,根本爬不起來。過了很久很久,紀光耀走過來,將她從地上扶起。

“不要怪他,因為剛才就連我自己,在一瞬之間,也懷疑我娘就是凶手。”

吳曉曉茫然地抬頭,望著紀光耀。

紀光耀繼續說:“我剛才已經向我娘確認過了,凶手的確不是她,她對食人蟲的事情根本毫不知情。”

“那麼凶手到底是誰……”吳曉曉低頭問自己。

從剛才慕容真迷茫的神色之中可以看出,她的確與食人蟲無關。恐怕韓瑾也是因為看出這點,才會收劍離去吧。

那麼凶手到底是誰?

夜深人靜,吳曉曉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

屏風外麵,紀光耀躺在窗邊的木榻上,不知道睡熟沒有。

四周安靜極了,吳曉曉隻能聽見自己輾轉反側的聲音。忽然,一股奇異的香味不知道從什麼地方飄了進來。吳曉曉頓時有些警覺,下意識捂住了口鼻,但是那股香味卻越來越濃,迅速擴散到大腦深處。

很快,吳曉曉的眼皮越來越沉,緩緩閉上,再也睜不開了。

待整個房間都被香味充滿後,一道人影輕輕地推開門,從外麵走了進來。

那人影手上拿著一把出鞘的劍,劍鋒在皎潔的月光下發出冷冷的清輝。

人影徑直向被迷藥迷昏的紀光耀走去,高高舉起了劍。

正在這時,窗口的月光正好落在的臉上。這個人影不是別人,正是韓瑾。

韓瑾用冷漠的目光望著熟睡中的紀光耀,

這個人是北夷可汗的餘孽,如果放任他回到北夷,日後必定會成為一大禍患。必須趁他尚未形成勢力之前,盡早將他除去!

必須現在殺了他!

思及此,韓瑾再次捏緊手中的劍柄。但是,手臂仿佛凍僵了似的,怎麼也落不下去。

明明知道要殺他,必須馬上動手,今夜就是最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