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我要去。”
或許生完孩子的女人比生孩子之前還要任性?
沈伏息不知道,但他喜歡縱容她。
他們停在一處陰暗的角落,麵前是一扇殘舊的木門。
蕭水看著那門有些發呆,那神情就仿佛不相信伏息宮也有如此破敗的地方。
“我本不該殺他。”沈伏息忽然道。
蕭水道:“他不配活在世上。”
“可這樣一來,江湖勢必大亂,你也不會開心。”
“開門吧。”蕭水岔開話題。
夜涼如水。
風起,將門的縫隙吹大了。
沈伏息抱著蕭水走入房中,門再次被關住。
門前匾額上刻著三個字——故人堂。
他們就是來見一位故人的。
沈伏息在椅子上鋪了厚厚的墊子才肯放蕭水坐下,他俯身在她耳邊道:“小姐稍等,我去將屍體取來。”
蕭水抓住他要離開的手臂,緩緩道:“不了,我和你一起去,既然人都死了,那就不要再驚動他了。”
沈伏息看了看她,沒說話。
但他點了一下頭。
沈伏息又將蕭水抱了起來,他們朝房間深處走去。
房內黑漆漆的,一點月光都沒有。
蕭水武功已不低微,卻仍看不見任何東西。
她突然很好奇沈伏息為何可以走得如此順暢?
“這世上可還有你殺不了的人?”蕭水忍不住問道。
的確,隻有一個理由可以解釋他為何可以黑暗中走得如此安穩。
那就是武功太高。
“有一個人我永遠都殺不了。”沈伏息答道。
“哦?是誰?”蕭水奇道。
這世上還有如此能耐的人?
沈伏息用很認真的口氣在蕭水耳邊輕輕地說:“你。”
蕭水沒再說什麼,隻是身子往沈伏息懷中靠了靠。
是路就會有盡頭。
他們到了要去的地方。
房間是豎著三排,中間由石牆隔開,兩邊留出過道。
他們要去的地方就是最後一層。
在那裏擺著一架棺木。
這個時候,這種心情,誰都不願意走進這樣一個陰森森的屋子。
沈伏息將蕭水放下,緩緩走到一處將油燈點上。
他坐在椅子上,看著蕭水。
蕭水背靠在石牆上,烏黑柔軟的長發披在肩上。
經過了長久的黑暗,蕭水忽然覺得油燈太亮了。
“把燈吹了。”蕭水沒有轉頭,隻不過淡淡地說了句。
沈伏息道:“嗯。”
他立刻吹滅了燈。
蕭水還是沒有轉頭,她盯著棺木,就像在縹緲峰邊時盯著蕭君亭的屍體一樣。
沒錯。
棺材裏麵正是蕭君亭的屍體。
假如蕭水真的壞透了,那麼惡女妖女就一定有受傷難過的時候。
現在,蕭水費盡力氣推開棺材蓋,她凝視著棺材裏僵硬冰冷的屍體,跪在冒著冷氣的寒玉床上,她已經難過了。
黑暗中,蕭水一遍又一遍地去撫摸蕭君亭的屍體,輕輕地,慢慢地。
她一點一點感覺著屍體的僵硬和冰冷,她這才敢確認。
蕭君亭真的死了。
她的父親,神劍門的掌門,那個站在巔峰出多年未曾遇見敵手的男人。
真的死了。
死去了。
死了。
了。
蕭水蹲在寒玉床上足足愣了半個時辰才回過神來。
“你是怎麼殺死他的?”蕭水忽然道。
安靜太久,沈伏息對突如其來的問話有些來不及回答。
蕭水轉頭,用一雙大眼睛直直盯著他:“你,是怎麼殺死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