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燁，醒醒，我是晚照，看看我，睜開眼睛看看我好嗎？”我呼吸急促，我忍住眼淚拍上他臉頰，但我沒有收到一丁點的回應。我抖著食指，輕輕觸到他唇瓣——
“不會的，不會的……”我喃喃自語。雜亂無章地探上他頸間、腕間。
不會的，不會是這樣的。
我一定是搞錯了，我低下頭，屏住呼吸貼上他胸膛。
我會聽到的，我會聽到他一如既往的沉穩心跳聲，然後，他會輕輕拍撫上我的發，會低低地取笑我——
他血濕的衣襟漸漸冰冷了我的臉頰，我難忍地抓緊他的青衣，用力咬住下唇卻依舊抵擋不了那如剜心般的刺痛——
一天前，他還笑說著要與我去觀看錢塘潮，再一天前，他說要和我去金陵提親，還說這一次絕對不會再延期……
可是，現在什麼都還沒做，他怎麼可以這樣？
一顆淚墜下，然後，滴落到他臉上，與血汙交融暈開了一片刺目的紅。
眼睜睜地看著那座名喚悲傷的牢籠重重壓下，我避無可避地閉上眼，終於，淚水缺堤，我捧起他的臉深深埋進我懷裏，淒聲哽咽，“子燁，你又失信了。”
“你說過要和我回金陵，你說過要帶我回去看獨峰，你也說過會原諒玉姨，然後帶我去看她，一家人和和睦睦，不會再有間隙。”
難忍地摟緊他，臉頰來回摩挲著他墨黑的發，感受粗糙的發根刺進肌膚的微痛。
“你說過要娶我的。”
“還記得第一次見麵的時候，我知道你有大事未了，我不牽畔你；再相遇的時候，你說會把浪費掉的時光一一撿回來，你說了，我就信了；中秋約好了回金陵，你臨時有事去不了，好，沒關係，我們改期；好不容易等你回來了，什麼都沒說，你就要我回空靈，我沒問你，因為我知道你有你該盡的義務，我放你走。
可是——你是不是又忘了，你前天才說過的，你真的說過的，你要放下這一切，永永遠遠地陪在我身邊。”
“你知不知道，我聽了這句話有多開心，我不用再提心吊膽的等著你的消息，不用再擔心什麼時候你又會丟下我一個人，我可以原諒你的每一次失信，我也知道兒女私情很難在你心中占上一席之位，可是，你怎麼可以如此狠心，你的責任完成了嗎？我呢？我也是你的責任啊，你拿走了我的心，就想這樣一走了之嗎？你不是很怕我傷心的嗎？”
“子燁，睜開眼睛，看看我好不好？”指尖細細在他臉上遊走，接觸到的是一片冰冷，那張愛笑的嘴緊緊抿著，這是一張陌生的臉，他沒有溫暖的眼神，沒有寵溺的笑容。
我看到淚珠一顆顆的掉落，漸漸模糊了他的容顏。
“你怎麼可以這麼過分，每次都是你說了就行，我不是你的客棧，你怎麼可以想來就來，想走就走。”再也忍不住，我終於失聲痛哭。
“你可以為了報仇什麼都不管，連性命都可以不要，可是，你有沒有為我想過，為什麼你永遠都不肯為我停下腳步一次，你知不知道，我真的等得很累……”
“子燁，不要走……”“你答應過我，你不會丟下我的！你答應過的！”
山風呼嘯而過，尖銳而淒厲，冷冷的圓月高懸於夜空，星鬥羅列，在在一個晴空萬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