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大雨將我們留在了楊州城,這一停又是幾天。大雨連下兩天,道路泥濘難走,擔心軒轅伯母病體初愈容易染上風寒,故而直待到天放晴才又上路。這樣一來,原定到空靈的日子又延遲了一些。
這日,寅時更鼓初報,軒轅墨便將我從半夢半醒挖起來,興匆匆地共乘一騎向著城外奔去。
馬兒跑得飛快,‘嗒嗒’的馬蹄聲在這漏盡時分清晰入耳。
已是深秋,晨露未褪,寒風撲麵而來,我被安放在他胸前,寬大的披風牢牢地把我裹在他的懷中。
問他要去哪裏,他隻是神秘地笑了笑,“去到你就知道了。”
疾撲的風讓我睜不開眼睛,便放棄了去看周圍的景況,脖子一縮,整個人埋進他懷中,側枕著他胸膛,企圖再貪一眠。
感覺他緊了緊長臂,帶笑的嗓音被風吹得有些散,“小懶蟲。”
捏了捏他披風外的手臂表示抗議,我縮得更緊了。
耳邊他的笑聲再現,馬兒的速度也越來越快了。
像過了天荒地老的時間,奔馳的馬兒終於停了下來。
拉開披風,他輕拍我的臉蛋,“還真睡著了?”
“才沒有。”我閉著眼,唇瓣揚起懶惰的笑,“可是我不想動。”
很少有機會與他這般親近,那種顛跛中緊緊糾纏在一起的安心感覺讓我不忍遠離。
“懶。”他笑。
突然唇上一軟,我半帶迷惑地睜開眼,隻見得他笑得賊兮兮,且還意猶未盡地抿了抿唇。
“你”突然明白過來,俏臉泛紅,我不知該說些什麼,縱使已不是第一次親吻,但我總是忍不住要害羞。
他滿意一笑,“走了。”話音剛落,抱起我躍下馬背。
四處張望了下,灰蒙蒙的天色不太看得清,但依稀可辨的是,我們正處於一處山頭。
“我們來這幹什麼?”拉了拉他衣襟,我仰首問。
“賞景。”言簡意駭地丟了兩個字,他幹脆抱著我走前幾步,然後席地而坐。
“那個,”不太滿意他打發式的回答,待稍微看清了眼前境況時,我把他的衣襟抓得更緊了,“賞景?在斷壁懸崖上賞哪門子的景?”陰森森的山風呼嘯而過,正下方黑壓壓的一片明明白白昭示著懸崖的深不見底,仿佛一個不留神就會摔個粉身碎骨。
“正是賞景。”細心地為我挾好報風,不讓一絲寒冷鑽入,他不忘低首啄了我唇瓣一記。
“別亂親。”每次都這樣突襲,害我總是反應不及。
“哦,”他正經八百地點頭,“那就是可以不‘亂’親了。”說完,作勢又要低下頭。
右手難得敏捷地捂住他的唇,我沒好氣地瞪著那雙暗藏著笑意的眼,“故意曲解我的話。”
“非也。”拉下我的手,他在手背上溫柔印下一吻,“這叫情到濃時,難以自持也。”
“聽你鬼扯。”莞爾一笑,有時候他還真像個調皮的小孩子,靠枕上他肩膀,我笑道,“把我拉來這,等會怕是要耽誤時間了。”
“耽誤什麼時間?”雙手從背後環上我腰間,他問得很是自然。
“還用問嗎?”受不了地捏了他手背一記,“我們不是要趕著回金陵嗎?”
真是的,前些天急匆匆要我們收拾行囊的是他,現在一臉無事人的也是他。
“哦,”他恍然大悟,“沒事,我們看完了就回去,時間很充裕。”
瞄了眼灰暗的山峰,幾顆孤獨的星星零零散散地分布在夜幕,勉強撐起幾點閃爍,我盯著他,“我們要看什麼?”
“看日出啊?”
“日出?”我愕然地瞪大眼,轉過身。
“是啊,”他輕撫著我的手背,笑道,“此處名喚出雲峰,聽當地人說,這裏的山頂是觀看日出最好的地點,”“你不是說過已經很久沒看過日出了嗎?”
一大早帶我來這兒,竟就是為了這個目的,惘顧自身的安危,就隻是為了帶我來看日出。
“子燁……”細看著這張俊朗的臉,不由得喉頭發硬。
“嗯?”
“你會寵壞我的。”費了好大的力氣壓下哽咽,我笑言。
“我喜歡寵你,”他笑笑地輕拭我眼角不知何時浸出的淚,“我也喜歡你讓我寵。”
“子燁。”我看著他,即使暗淡的星光無法映出他出眾的容貌,但我知道那雙眼睛承載了我渴求的溫柔,它輕易地讓我醉溺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