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三點,當哭喪的名嗩呐聲一響,八名大漢扛起羅金強的棺木,正式出殯了。
鞭炮聲、嗩呐聲、女人的哭喪聲瞬間連成一片,從青園傳出,響遍整個康州城。
出殯的隊伍長達數裏,幾近千人。披麻戴孝的親朋也是白麻麻一片,沿著康州城的大街而過。
起初,羅飛燕在龔破夭的幫扶下,還緊緊地跟在棺木後麵。漸漸,羅飛燕便悲傷過度,暈倒在龔破夭的臂彎裏。羅誌成見罷,匆匆對龔破夭道了一聲,“好好照顧她。”
龔破夭點了點頭,半扶半摟將羅飛燕帶到街邊,讓出殯的隊伍呼嘯而過。按當地的習慣,為了讓死者早點安魂,出殯的步伐就特快,幾乎是半跑,慢慢就拉下了一批老孺病弱。而且,一路上,男人高呼,女人高哭,呼哭聲便顯得十分震撼,似乎隻有這樣,才能呼哭開天堂的大門,讓死者順利進入天堂。
當街背著羅飛燕走,實在有失雅觀。龔破夭隻好招來一輛馬車,讓馬車帶著他和羅飛燕繼續跟在出殯隊伍的後麵前進。
坐在馬車上,龔破夭掐了掐羅飛燕的人中,羅飛燕才悠悠醒轉。“嘩”的一聲痛哭,羅飛燕欲掙脫龔破夭的懷抱,想下馬車。龔破夭忙道,“別動,你太累了,你就這樣歇一會吧。”
羅飛燕哽咽道,“今天是我爹的大悲日子,我怎麼能躺著?”
“沒事,有心就行了。”
“不行。“羅飛燕決然道,猛地掙脫龔破夭的懷抱,跳下馬車,飛快地跑向隊伍前麵。
龔破夭無奈,將車費交給車夫,自己也跳下馬車,緊追羅飛燕而去。
天空突然飄起了毛毛雨。
一張張濕潤潤的臉孔閃著一層層悲傷。
龔破夭追著羅飛燕,目光卻不時落在人群中。突然,也是突然,他的目光就被白祈的身影吸住了。準確說,不是白祈的身影對他龔破夭有多在的吸引力,而是白祈周邊的十幾個陌生人引起了他的注意。
說是陌生人,一是他們不是青鵬幫的人,二是他們不是康州本地人。看他們的步伐、身形,龔破夭一下子就已經看出他們非等閑之輩。
在一般人看來,大家跑前跑後都是很正常的。可這些陌生人在白祈身邊跑前跑後,轉左轉右,就很不正常了。
他們分明已經交上了手。
隻是,雙方都出手奇快,一般人根本看不出來。即使看到,也以為是無意間的觸觸碰碰。
龔破夭是行家裏手,豈能視而不見?
一個瘦高個跑過白祈身邊的時候,右手掌順勢朝白祈的後腰拍去。龔破夭見狀,並沒有發聲提醒白祈。以對方出手的迅疾,提醒也沒用,聲沒到,人家的掌就已經到了。
對方雖然出手迅疾,但以龔破夭的眼力,這速度與白祈的功夫不在一個檔次。
隻見白祈後腰微收,便化解了對方的掌力。當瘦高過扭臉看白祈的時候,白祈還對他微微地笑了一下,根本就不當一回事似的。
瘦高個偷襲沒得逞,其他的人接著輪流偷襲,對白祈發起了車輪戰。
這車輪戰才是龔破夭擔心的。即使對方的功夫不及他白祈,可這車輪戰不斷地反複糾纏,打他白祈不死,也會累死他。
白祈飄了龔破夭一眼,分明在說,“小夭夭,你管追你的飛燕去吧。”
生怕龔破夭不放心似的,白祈突然一指點出,跑過他身邊的一個胖子,正準備抬腿踢他的胖子,腿還沒抬起,人已“啊”的一聲,抱著肚子就往前踉蹌了幾步,蹲到地下站不起來了。
龔破夭看到,白祈的指並沒點到胖子的腹部,隻是指向而已,足見其一指禪的功力之大。龔破夭仍然對白祈發出心音,“老爺子你自己小心點了。”
說罷,龔破夭繼續朝羅飛燕追去。
經過人流的時候,龔破夭已經感到,不時有束目光不懷好意地射到他身上。快上羅飛燕的這一段距離裏,龔破夭約莫算了一下,這樣不懷好意的目光,不下五六十束。
這是表露出來的,那深藏不露的有多少呢?
不得而知。
“知而不知,不知而知。”柔聲又傳了過來。
龔破夭心裏又是感激,又是驚詫。感激的是弄琴人及時提點他,驚詫的是弄琴人仿佛就是長在他肚子裏的紅顏知己,對他的腸腸肚肚都一清二楚。簡直就是田欣第二。
“嘿嘿,那我就什麼都不用知,你知就行了。“龔破夭開心地回道。
“哼,天道酬勤,你別想懶。“
“那再給我提示一點什麼東西總行吧。“
“想都別想。“
龔破夭不再吭聲,但心裏已經踏實了許多。就像田欣不在身邊,勝似田欣在身邊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