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致白祈忘了欲下棋的手癢、心癢,激動的一杯茶接一杯茶喝,仿佛自己陪著古人下了一千年的棋,剛剛步出秦朝,又到了大漢,忘乎所以,樂此不疲,不時還發出孩子似的“咭咭”笑聲。
以致羅飛燕的美目一直凝在龔破夭的身上,爬過一道道遐想,一道道夢幻,已然他就像她的才子,她就是他的佳人。相見雖恨晚,心心卻如相印了萬千年,再沒別的情可與此刻的濃烈相比了。心念不由暗定:此生非他龔破夭不嫁。
是不是自己太多情了?不。情緣來了,若果自己還渾然無覺,那不是白癡,也是蠢蛋一個。
她想。
龔破夭絕不會想到自己的侃侃而談,已經打開了羅飛燕的芳心。更不會想到由此引出後來的一串串故事。他的心太純稚了,尤其是對異性。羅飛燕一陣比一陣情濃的目光投到他身上,他也沒往男女私情那方麵想,而是認為她之所以這樣,是出於對他的欽佩之情。
及至拿出一付翡翠雕成的棋子,龔破夭一愣,話語少了,隻淡淡道:
“這是楊貴妃用過的棋,叫‘戲棋’。”
等著他的下文,三雙眼睛焦急地望著他。
他喝了一口茶,仍沒話。
白祈本是屏著氣靜聽的,見龔破夭老不開口,不由呼口大氣,道:
“好小子,竟賣起關子來了,不是想急瘋我老爺子麼?”
瞥了一眼那裸身的玉女棋子,龔破夭臉有難色,欲言又止。
原來,這付“戲棋”有許多“奧妙”在裏麵。乍看,它是三十六隻棋子,比今製象棋多四隻,一式玉子,沒將士象車馬炮兵卒之分。用翡翠雕造,不過顯得名貴罷了。造這付棋。並非楊貴妃的忽發奇想。楊貴妃除了C,便是酷玩。尤對棋情有獨鍾。先是玩一般的玉棋子,玩玩沒趣,便玩起了人棋。即叫官女做棋子,站在宮中大廳地麵的大棋枰上,她喊一步棋,(宮女頭戴寫著將士象車馬炮卒字樣的帽子。)被喊中的宮女要馬上飛跑到位。宮女跑得越快,她越是快樂、開心……但宮女畢竟不能四處可玩,而且皇上忙起來,就不能和她一起玩,於是,她便叫名匠為她雕造了這付“戲棋”。這“戲棋”,一般看不出什麼名堂來的。獨夜間,楊貴妃和皇上安寢時,室內點上紅黃赤綠青藍紫的燭燈,擁被而開玩“戲棋”,那些“玉子”在七彩燈色的映照下,不但栩栩如生,美目傳情,且在行進中風情萬種。
如此,龔破夭怎好當著羅飛燕的臉說?
羅金強看出他有難言之隱,忙笑道,“噯,真快,我們該用午膳了。”
白祈輕唉一聲,很是可惜的樣子。
羅飛燕“卟嗤“一聲笑,道,“白爺,你可惜啥呀?要喜歡,讓爹送給你好了。”
白祈抓抓頭,指指龔破夭,道,“他小子不說,給了我也沒用,也不會玩。”
羅飛燕道,“那你當然得犧牲點什麼羅。”
白祈高興地望著她,“犧牲什麼?隻要他肯,我什麼都願給。”
羅飛燕心一樂,道,“你的‘一指禪’。”
滿掛笑容的臉抽搐了一下,頓掛上了霜,白祈結結巴巴道,“這個、這這個可不成。他現在已經和我平起平坐,我再把‘一指禪’給了他,我豈不成了他的‘徒弟’?老幼有序,可不能倒轉,四小姐,能不能給其他的?”
“一指禪”功是宇訴在江湖上打出的名號,他豈可輕易放棄?而且,說是“一指禪”,其實練成這種功法,全身每個部位都可發出“一指穿牆”的功力。像他在賭場時。便是用眼睛發功,氣透莊家的色子筒,從而左右“大”和“小”的。如此,他豈能不贏?羅飛燕忌怕他的“聲功”,其實就是“一指禪”功,他不過以聲發動罷了。隻三成功,羅飛燕已覺芒針刺身……把這功法稱為“一指禪”,是因為多用指發功,而且許多人也隻能練到用指發功的這一層。練這種功,不但要童子身,還要天生的骨骼剛柔有度,堅韌相諧,才能使功氣透骨而出,陡增無與倫比的“骨氣”,與一般“氣功”自是不同、練就“一指禪”,便不能再練帶毒的邪功,像“五毒掌”、“紅蟒八法”、“千魔幻影”等等。那“一指禪”如正氣,容不得半點的“邪氣”。
所以,退一步說,即使他白祈想將“一指禪”傳給龔破夭,也未必能做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