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天用過早餐,羅金強便帶他倆來到書房。羅飛燕也來了,還是咋晚的裝束,許是傷已好了八九成,更顯美韻神妙,書房寬敝,寬長有五六丈。四壁立書櫃,竟有幾櫃是棋書,一櫃是棋。當中擺著桌椅。一張長方案上,文房四寶俱全,想必主人還愛揮毫潑墨。棋子皆用檀香木盒裝著,可見主人對棋的珍惜。坐下,羅金強望著他倆,“先看看我所藏的棋如何?”他倆點點頭。羅飛燕已步輕腳盈,捧過棋來。
打開一盒,裏麵隻十二隻棋子,其中兩隻大,形似梟鳥。龔破夭一看,便知是戰國時的“搏”棋。道,“這是戰國時的‘搏’棋。可說是象棋的‘親戚’。行棋前先要投箸,投中了,才有資格行棋子。誰先捕獲梟誰贏棋。當時的軍隊,最小的建製是‘伍’,即一個頭,五個兵。所以‘搏’棋也常被當作演練兵陣來用。‘梟’,還是古人的一種圖騰物……當是‘搏’棋要投箸才可行棋,一是煩鎖,二是不太公平,發揮不出人的真正智慧,便被淘汰了。但也風光過好幾百年哩。”
羅金強不禁嘖嘖稱奇,“有眼光,有眼光。到我這裏的棋手不少,卻沒誰說得出它是什麼。你,真可稱得上是‘棋俠’啊。再看看這一付。”
這是田黃石雕成的棋子,立體的,兩方共十八隻子。頭戴皇冠的是王,身穿儒服的是“士”,騎著馬,身披鐵甲的是“將”,餘皆兵卒。一束目光情深意切地期盼著他,那是從羅飛燕的明眸流淌過來的。如沐春風似的暢悅,龔破夭沉吟片刻,道,“這是一副‘士’棋,也是戰國時代的。那時大大小小的國家數十,名士周遊列國,在這裏出謀,到那裏獻策,使許多弱國一躍而成為強國。名士的地位便僅在‘王’之下。所以它們的排列是‘王’、‘士’、‘將’、‘兵卒’。每方兩‘士’兩‘將’,意謂‘士富將強’,文韜武略俱全。頭兩步先行士,意在謀略在胸,策劃妥當,王再動,發出出擊令。可見古人行事的嚴肅認真。”
白祈瞪大眼睛,瞧著龔破夭,“你這是亂猜的吧?”
龔破夭笑而不語。
羅金強讚一聲,歎一聲,然後道:“龔公子說的沒錯。我得這棋有十多年,一直參不透。經龔公子一說,方茅塞初開,如見日月,心明腦醒。真是聽君一席放,勝讀十年書啊。”
龔破夭謙和地笑笑,“青園主過獎了。像你這麼苦心地收藏棋,不說功德無量,也是對棋界的一大奉獻。”掃了一眼羅金強收藏的百多付古棋珍品,龔破夭又道:“單這些古棋,就花去你不下十萬兩金子吧?”
羅金強灑脫道,“錢財身外物,能擁有自己的所愛。花些金子又如何去何足惜?你能來,它們也是三生有福,可說是遇到了真正的主人了。珍品,若沒人會賞識,無異是等於死物,閃發不出生命的光彩。”
羅金強又取出一副棋來。
龔破夭一看,隻見棋盒裝著十二枚棋子,四枚書著“上”字,四枚書著“中”字,四枚書著“下”字。他知道這是黃石公愛用的卦棋,後世稱之為“靈棋”的。
看到這靈棋,他心下就不由一顫:難道與自己的“七子靈棋”劍有關?
瞬間,他就靜下心來,然後拿起一枚棋子嗅了嗅,才淡然的道,“這是算卦用的靈棋,上中下三種棋子,代表著“天地人”三才。這棋子雖然是用檀香木所造,但卻不是正宗的靈棋。”
“此話咋說?”羅金強興致的問。
“很簡單,因為它們不是霹靂木所造。也就是說,這棋子的檀香木,並沒有經過雷擊,並沒有得到自然的靈氣。”龔破夭答道。
羅金強的臉上閃過一絲失望的神色。
龔破夭安慰道,“當然,那不過是造靈棋的一種形式。靈棋的靈與不靈,還在於主人的心誠與不誠,是否能與天地神靈通靈。”
“以你之說,它還是有收藏價值的?”羅金強望著龔破夭問。
龔破夭點點頭,“這棋看上去也有兩千年的曆史了,說不定,使用過它的主人裏麵,就有不少高人,早已注入了通天接地的靈氣。”
“嗬嗬,那我真得好好珍藏它了。”羅金強開心的笑道。
接著,羅金強又打開一副道棋。
這道棋是無字棋,正合道家的“無”即是“有”的精神。龔破夭便聲情並茂地解說一番。從棋的源流到棋主的棋品、愛好,當時下棋的景觀,一一娓娓道來。
以致羅金強發出一次又一次的讚歎,目閃靈光,身心如沉醉在古遠的棋海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