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開心,龔破夭便對大堂主管一口氣點了龍蝦、大閘蟹、白蟮、獐子肉、果狸……山珍海味,齊了。
“想喝什麼酒?”主管問。
“牧童遙指杏花村。”龔破夭答。
“哦,是汾酒。要哪樣的?”
“藍花汾。”
“客官真雅。”主管禁不住道。然後轉身忙去了。
對果狸,龔破夭是故意點的。點著果狸,他就仿佛看到狐小瑩屁股上的九條狐尾。所以,等主管一轉身,他就禁不住“吃”聲笑了。
“你笑什麼?”狐小瑩感到莫名,問道。
“沒啥,突然想起一件事。”
“什麼事?想起你的田欣了?”狐小瑩望著他。仿佛要從他的臉上望出些什麼意思來。
“不,想你。”龔破夭笑說。
“汗。你才不會想我哩。我又沒有田欣那樣好看的臉蛋。”狐小瑩道。
“你怎麼知道田欣有—”
“你自己夢裏說的。”
“不會吧。我怎麼一點感覺都沒有?”
“鬼才信你。”狐小瑩道。
“不信就算。”龔破夭笑道。目光一閃,閃出田欣的倩影來了。哦,如果有田欣坐在身邊喝喝酒,那真是太美了。可左右坐著的卻是狐小瑩和郭蘭婷。
“看你,看你,眼睛都閃著她的影子了,還說什麼呢。”狐小瑩盯著他道,目光像刀一樣割著他。
割我幹嘛呢?我即使想著田欣,她也不用這樣割我啊。龔破夭心想。
管他吧。
上菜了。
一桌子的菜。這沒什麼。
一壺藍花花汾酒,那才叫勁。
嘩嘩倒入酒杯,龔破夭就像春眠在藍花叢中,不想醒來。
“呆著幹嘛?喝酒,喝酒。”狐小瑩著,舉起了酒杯。
龔破夭這才回過神來。
一氣連幹了幾杯,藍藍幽幽地香著腸腸肚肚了,龔破夭便感到無比的舒服。吃著蝦香,吃著蟹香,吃著果狸更香。眼裏就飄著狐小瑩的九條狐尾。
酒一下肚,自然就興奮。
當郭蘭婷說猜棋喝酒,他龔破夭想都沒多想,就說,“好!”
拳為將帥,掌為士,九為象,八為馬,七為車,六為炮,五為兵卒。一到四為虛叫。
龔破夭做莊,先跟狐小瑩來。
雙拳一碰,他倆便“將你的馬呀,吃你的將啊”地喊開了。
不是行棋局,而是喊吃子。即將吃士,士吃象,象吃馬,如此輪吃下來。誰被吃子誰輸,誰喝酒。
猜了一會,龔破夭便輸了幾馬,喝了幾杯酒。
怎麼回事?連猜個馬都輸。龔破夭想不通。難道撞鬼了?怎麼猜得一點感覺都沒有?別說預測狐小瑩要出的數,就連狐小瑩喊出了數,他也是過了片刻才聽到似的。
怎麼會變得這麼遲鈍啊?
心裏不爽。
這種不爽,似乎是與輸有關,又好像不是。
是什麼?
吃著大餐猜著棋,是很開心的事啊,怎麼會—
還沒往下想,兩條灰色的身影就飄過來了。
不是客人。
也不是酒樓的人。
看那飄逸的輕靈動作,就知道是功夫很高的人。
日本忍者。
幾乎是腦一炸,龔破夭就炸醒了。
他醒得快,狐小瑩、郭蘭婷的動作更快,幾乎是同時飛身而起,空中一個轉身,便迎向那兩條灰影……
龔破夭“嗵”地從床上坐起身,睜開雙眼。房裏黑漆漆的,隻窗口灑入些微的星光,哪裏有什麼灰影?
好怪的夢。
重新躺下,睡意就襲上他的心頭。
似是朦朧,又似非朦朧,街上傳來“嗖嗖”的聲音。
好快的腳步聲。
“嗖嗖”之聲裏頭,還夾雜著“卟卟卟”的步聲。
是雙腳落地跳步的聲音。
人怎麼會這樣雙腳跳的?
僵屍?
難道湘西人趕屍趕到這裏來了?
龔破夭從床上跳起來,跳到窗邊往外一看,隻見一條藍影從街上飛馳而過,瞬間就不見了蹤影。
快得離譜。
對湘西人的趕屍,他也聽說過。說是趕屍的法師隻要對屍體施些法術,屍體就會像青蛙一些跳得飛快,一夜間就可以穿行數百裏。
但想了想,龔破夭就起了疑心,趕屍的法師,一般都是單獨行動,可他在朦朧中聽到的“嗖嗖”聲,就不止一個人。而且,嗖嗖之聲走在前,他看到飄過的藍影,是後麵才來的。也就是說,前麵已經飄過了幾個人。
這哪裏是趕什麼屍?分明是在追逐著什麼吧?
是在追什麼人?
龔破夭心下一顫:難道是尉遲風和郭蘭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