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見龔破夭既沒上騰,也沒下躍,一動不動,當他張如飛要命的鋼鏢像風箏似的。
“噗”的一支鋼鏢刺入龔破夭身躺的樹枝,三寸足深,餘皆射空。
咋了?
張如飛不解。
龔破夭笑道,“張二飛,你這手‘梅花’變‘1’的把戲太弱智了。誰都會想到我如此躺在樹上,唯有上騰下跳的路可走……你還得意哩,真是頭豬。直射我的隻是一支鏢,我用躲麼?隻動動它就行了。”晃晃酒葫蘆,又道,“你以為它隻是裝酒的?它可防身哩。尤擅長防你那等下三濫的暗器。教你一招吧,它的弧形是多麼的圓滑,隻要輕輕一磕,什麼鋼鏢呀銀針,不飛即偏,而它卻絲毫無損。當然,它的妙用還多著哩。可惜你層次太低,還沒那放暗器的高境界,說了你也不明。”
氣的暴跳如雷,張如飛連續發出五把梅花鏢。
鏢如蝗。
鏢如箭雨。
鏢如奪命的閻王令。
張如飛顯然是把自己當作是閻王二世了,一臉的蠻橫,一臉的殘暴,大有“順我都者昌,逆我者亡”的架勢。
唉,當官的霸王。
有財有錢的霸道。
黑道上的人也要耀武,也要爭威。好像人活著就是為一個“霸”字似的。
無奈地搖搖頭,龔破夭猛地飛旋酒葫蘆,上下左右磕向射來的鋼鏢,鋼鏢倏地飛轉,像突然被加了勁,更以十倍的速度,反射向張如飛和他帶來的殺手。
慘叫。生命的慘叫畢竟令人痛心。
閉上眼,龔破夭不忍看。
不忍看—
一支鋼鏢刺入一個瘦老頭的心窩,倒退五六步,方痛苦倒地……
三支鏢齊插一個胖殺手年輕的小腹……那裏麵本該多裝些美麗的歲月的,卻血流如注,和生命和世界道了別……
五支鏢取另一個白臉殺手,一鏢射入他的喉嚨時,他已朝天白了最後一眼,餘下四鏢則多餘地刺在他的肩臂上……若他好好活著,定是個受姑娘癡戀的好少夥……
鏢,最初是對付野獸,造福人類的。現在卻—
怪誰呢?
張如飛雙膝各中一鏢,鏢不是直入,而且是橫磕,“卟卟”的膝蓋碎開,血花飛濺。痛切入心入骨,張如飛跪倒在地。
隻兩人沒傷。
是兩個二十歲上下的年青殺手。
他們應該還戀著娘的親,父的愛,生命的天空還不至於汙濁不堪,許多人生的美,他們還沒享受過……
因念於此,龔破夭反彈的鋼鏢隻從他們從上飛過。
兩人臉色慘白,顯是剛出道的。
龔破夭朝他倆揮揮手,道,“你倆走吧。以後記住,錢財不一定要用命去博的。”
兩人欣賞若狂,仿佛從地獄看到了天堂的門,惶惶地向龔破夭拱手,“多謝龔大俠不殺之恩。我們走啦。”
張如飛不禁怒罵,“你兩個軟蛋,竟然敢臨陣溜人……”
在青鵬幫裏,他張如飛也是長老級的人物,掌握著生殺大權。隻要對誰看不順眼,便可以搞些名堂,對其安上罪名,從而處死。因此,青鵬幫裏頭的人,最懼怕的就是紅鵬殺手。
但兩個少夥早跑的沒了影。
受傷的七八個殺手,臉掛淒恐,一付受死的樣子。
龔破夭飄然下樹。
一個壯漢不由哀鳴,“完了。家裏的妻小日後不知怎麼過……”
淡然笑笑,龔破夭道,“當初你咋沒想到這點?”
壯漢淚流滿臉,道,“我們以為是一般的劫財,沒想到是……是你龔大俠。”
依然笑容滿臉,龔破夭道,“這麼說,你以往都是以此為生的?”
唉!
“人一旦踏上這條路,就……所謂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嘿。
“既身不由己,讓你活著也是會繼續作惡,不如……”
“啊,不、不、不,龔大俠,我原打算做了這回就洗手不幹的了。請你相信我,從今以後,我保證不會再幹了。念我家妻小一群,龔大俠你就饒了我吧。”壯漢渾身顫抖地道。
笑笑,龔破夭劍指一個馬臉殺手,“他說可當真?”
馬臉臉一扭,拒不回答。
龔破夭倏地削下馬臉一對耳朵,道,“既聽不入人話,留它們何用?你們說,他說的可當真?”
“當真。”
“當真。”
愛命的人還是多。盡管他們對別人的生命未必尊重。
“那你們走吧。”龔破夭一腳踢開馬臉,道。
殺手如鳥散。
任張如飛如何的罵,也無濟於事。
“沒誰會救你的命。”龔破夭挑掉他身上的刀,道。
人一旦絕望,反而會變得冷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