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遲風和郭蘭婷倏地分開,一個朝西、一個朝東暴射而去,一是要從兩邊包抄繩鏢的主人,二是迅速離開火堆,以免再成為暗處偷襲的目標。
射入鬆林,尉遲風是從光處走到暗處,眼睛眨了幾眨,才漸漸適應了過來。
天上無星無月,林子是黑得伸手不見五指。如果不是練過夜明眼,簡直就是雨步難行。
郭蘭婷是練家子,尉遲風不用擔心她是否看不清,他所擔心的是,郭蘭婷畢竟太年輕,經驗不足,一不小心就會上對手的當。因此,他進入林子的瞬間,頭也沒回,就朝郭蘭婷那邊送去一句話,“婷婷,當心點哈。”
“知道啦,我的小傻瓜。”郭蘭婷回應。
尉遲風心裏甜甜的。
腳下沒停,他迅速轉向南,斜斜地包抄過去。在黑漆漆的林子,眼睛不可能看得很遠,也就無法目光先行。他隻能伸長兩耳,聽聲辯息,從而確定包抄、追逐的位置。
很快,他便從殺靜的林子裏聽到了輕微的沙沙聲。
像風吹樹葉的聲音。
但憑經驗,他尉遲風知道那不是風吹樹葉的聲音。風吹是輕,是靈,而這沙沙聲裏麵,卻分明帶著一種凝重。而且,在聽到沙沙聲的同時,他還嗅到了一股人體的氣息。
非雌性氣息。
那就可以排除是郭蘭婷飄過來的氣息。
從聲音和氣息判斷,尉遲風得知對手與自己相距不過五十碼上下,他馬上暗提一口氣,加快了速度。
沙沙聲並沒有朝灌木林飄去。
尉遲風略感到奇怪。
若是對手進入灌木林,輕易就能避開他們的包抄和追逐。
有種故意。
是的,對手明顯是故意不走灌木林,而在鬆樹林裏跟他們玩。雖說鬆樹林的空隙比較大,方便他尉遲風開槍射擊,對手似乎是藝高人膽大,不將他尉遲風的手槍放在眼裏。
傲,太傲了。
尉遲風這麼一想著對手,心裏也禁不住升起一股騰然之氣。
若在平時,這騰然之氣是挺好的。所謂兩軍相爭勇者勝。
可眼下需要的不是勇,而是智慧。
尉遲風刹時有種上當的感覺,趕緊靜下心來,壓下心中的騰然之氣。
從對手突發繩鏢,到不走灌木林而走鬆林,明顯就帶著一種戲弄他們的意思。
戲弄的目的,當然就是要讓他和郭蘭婷生氣、憤怒,從而莽然行事。
不能上他的當。
尉遲風本是已經從後麵直追著對手的,他突然改變方向,往一旁跳開數丈,再往前直追,避免踏中對手設下的陷阱。
一陣“丁丁”聲傳來,尉遲風心頭不由一緊:婷婷這麼快就跟他交上手了?
這也太快了吧?
要說輕功,對手也不差呀,郭蘭婷怎麼會這麼快就趕上他,並交上了手呢?
尉遲風感到不可思議。
郭蘭婷的功底是不錯,但眼下的表現,卻高出他原來的想象。
怎麼是冷兵器的碰撞聲呢?
婷婷並沒有攜帶著什麼劍啊刀的啊。
她那一身藍色的馬裝裏麵,也不像藏著手槍之類的東西。難道是在皮靴裏藏著匕首?
當時郭蘭婷要他穿上紅色的馬裝,他心裏就想,她穿紅馬裝才好看。
郭蘭婷像看穿他的心思似的,笑道,“你看英國女王的侍衛,是不是都身穿紅色馬裝的?”
“嗯,是的、是的。”他恍然大悟,“婷婷你就是我的女王。”
女王與對手交手了,他這個“侍衛”卻落在了後麵。
臉一熱,尉遲風的腳上趕緊加了把勁。
“哼”的一聲傳來。
嗯,是郭蘭婷的微哼。
接著就是兵器“丁當”的碰撞聲。
“哼,想從我姑奶奶手下逃跑,做夢吧你。”郭蘭婷在譏嘲。
對手無聲。
是被郭蘭婷逼得緊麼?
尉遲風歡喜地想。
但瞬間他就否定了。
對手的腳步聲仍然是那般的輕靈,根本就沒亂。
對手不做聲,分明是在輕視著郭蘭婷。
“奶奶的,不把你的鬼眼挖出來,你不知道我姑奶奶的厲害。”郭蘭婷叱聲道。
嗯嗯,對手真像個鬼。
尉遲風心道,然後三縱四躍,就飄近了他們。
隻見郭蘭婷正在一棵大鬆樹下,與一個蒙臉漢子打鬥。
郭蘭婷手裏握著的竟然是一把軟劍。
難怪我發現不了,尉遲風這時才明白,郭蘭婷的軟劍是藏在皮帶裏麵的。
蒙臉漢子使的是繩鏢。
郭蘭婷手中的軟劍就像眼睛蛇一樣,既可軟,又可硬,舞得很是瀟灑自如。單是這等功夫,就令他尉遲風刮目。軟劍如鞭不難,軟劍能硬如鋼刀,那就需要深厚的內功,才能做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