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方先行。
於是,龔破夭蹲下了身子,首著就走了炮二進六,沉底叫將軍。
攤主“噫”了一聲,臉上的肌肉抽了幾抽。
女子嘻嘻笑道,“醜八怪,人家走第一步棋,你就臉抽筋啦?再走多幾步,
你豈不全身都要抽筋?”
攤主狠狠地射了女子一眼,“郭蘭婷,老子放你一馬,你的嘴還麼毒?”
郭蘭婷?他們認識?
龔破夭不由望著攤主,“你們認識?”
攤主的三角眼眨了兩眨,“哈哈,誰不知道她是西安城的刁蠻公主啊,借著
她——”
郭蘭婷猛喝,“爛仔棋,你敢——”
攤主爛仔棋馬上收住口。
爛仔棋竟然怕郭蘭婷?
龔破夭心下不解。
爛仔棋既然怕她郭蘭婷,她郭蘭婷幹嘛還要當街哭?
而郭蘭婷這一哭、一嬌、一喝,變化之快,全然是刁蠻公主所為。難道她是西安市長郭景天的女兒?
爛仔棋的三角眼陰了下來。
當龔破夭行出第一步棋,爛仔棋就知道遇到高手了。別看隻一步棋,因其是正著,是沒中招的著。也就是說,走下去,必定是走向和棋。和棋當他爛仔棋輸。
就像當胸被踹了一腳,爛仔棋即時感到喘不過氣來。
平常,總是他忽悠別人,將球踢給別人,讓別人去接,讓別人去拆解。基本上是他百分百穩操勝券。
這下,被龔破夭一球踢來,他的頭就大了。
郭蘭婷叫他作爛仔棋,應該是有兩種含義,一是人爛,是街頭的爛仔;二是棋爛,是個不入流的貨,隻是記住幾局殘局的招數,就拿來忽悠人。
爛仔棋久久沒應招,龔破夭就知道,爛仔棋從來就沒研究過這出《馬跳潭溪》的名局。
爛仔棋雖然陰下了三角眼,表麵上卻裝出一副淡定的神態。若不是龔破夭心細,看到他的左手掌按在膝蓋上,手指欲動,卻又沒動的話,別人還真以為他爛仔棋胸有成竹,在慢慢宰著他龔破夭。龔破夭走出第一步棋,爛仔棋仿佛才睡醒,目光悄悄地打量著龔破夭——
他是書生麼?
看他人也白淨,身子也是中等的身材,並非虎背熊腰那種。一眼看去,確實是像個書生。
若是書生,他提著劍幹嘛?
隱隱的,爛仔棋就感著龔破夭的劍,仿佛有一股凜然之氣,穿透劍鞘而出。單是這凜然之氣,就令爛仔棋心動,知道是把寶劍。這也是他看中龔破夭的劍的原因。
寶劍配英雄,這是常識。但這是1941年的夏天啊,並非鹹豐年代,怎麼還提劍出門,像個行走江湖的俠士似的?
還是,他不過是一個窮書生,窮到極了,便將家裏的寶劍拿出來賣?
不像不像。
爛仔棋立馬否定了自己的這個想法。因為單看他龔破夭的氣息,就不是窮途潦倒的人。
管他吧。
爛仔棋不去想了,他的左手指想動,想向幾個大漢發出攪局的信號,卻遲遲不敢動。隻要他一動,幾個大漢就會擠上來,你一句,我一句,對棋局指指點點,以打亂對方的思路。甚至會出手動棋,將棋局攪和了。
寶劍,加上龔破夭的神閑氣定,令爛仔棋不敢輕舉妄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