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中一角冷靜地梳理著自己在中國所有的行動,梳理來,梳理去,他都覺得自己是做得天衣無縫的。比如一些雙麵間諜,見到這邊的人,就討好這邊的人,將那邊的一些情報交給這邊。對那邊的人,也如法炮製。這種兩麵光的間諜,實則還是比較低層次的間諜。因為天長日久,總有露餡的時候。他則不管是在中方,還是在日方的麵前,始終是以一個商人的身份出現。既不以反日的言論討好中方,也不用中方的情報來向日方領賞。凡有關情報方麵的東西,都隻字不提。對手下的人,他也是如此嚴格要求的。但在情報的來源方麵,他擁有很多渠道,既有來自中方政府高官的,又有來自上海黑幫的。他和上海黑幫的頭子杜月笙和黃金榮就稱兄道弟,相互形同十指連心。
他的生意能越做越火,越做越大,就因為他將自己掩蓋成一個純粹的商人。不管是白道,還是黑道的人,都可以從他身上獲得實實在在的利益。在利益麵前,根本不用他去套話,對方就當他是老朋友一樣,將一些機密的情報透露給他。當獲得第一手的情報資料,他和他身邊的人,都會裝著渾然不知,更不會去落實情報的真和假。而是通過單線聯係,讓其他的秘密特工去完成。即使秘密特工被捕,叛變,也搞不清幕後的人是他田中一角。這也就是中方的中情局和軍情局一直都沒找到他從事間諜情報工作的蛛絲馬跡的緣故。
從這點上說,中方是不會對他有懷疑的。
這麼一來,又和殺手的目標相矛盾了。
不管從哪個角度看,殺手的目標都是衝他來的啊。
田中一角突然感到茫然不解了。
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從門外傳來,接著就響起了敲門聲。
“進來。”田中一角道。
進來的是竹山,他最得力的助手。竹山三十多歲,身材中等,臉相斯文,一眼看去,像個中學老師。誰也想不到他是個柔道高手,出色的刑事偵查專家和反間諜的行家裏手。田中一角安排的所有行動計劃,事前都經過他反複的推算、演繹,得出天衣無縫的結論之後,才開始真正的行動。不是田中一角信不過自己,而是他覺得,再天才的人,都會有盲點。所謂的百密終有一疏。竹山的作用,就是在他的計劃中尋找漏洞,從而進行補丁。
竹山順手掩上門,走到田中一角身邊,在田中一角的示意下坐了下來。
“說說情況。”田中一角顯得很輕鬆的說,好像小林光一是隻蚊子,不小心被人打死了一樣。
“嗯”了一聲,竹山開始彙報情況,“根據我們對現場的初步勘查,和對死者的表麵檢查,可以認定死者是被謀殺的。但有幾個方麵令人費解,一是死者身上的創口,隻有臉部存在,看上去,像是利器劃破的。創口都很淺,又不是致命的重要部位,他卻死了。他是怎麼死的?還無法認定。二是第一現場無法確定。沿著血跡勘查,從血跡凝固程度來看,最初的血滴落在船頭的走廓。但那裏沒有半點的打鬥痕跡,可以斷定那裏不是第一現場。三是竟然沒有死者的足跡。從血跡滴落的情形去看,死者至少繞著外走廓轉了三圈,卻連一滴血都沒踏到,非但沒踏到,連一隻新鮮的足跡都沒有。”
心裏抽了一口冷氣,田中一角仍故作平靜的道,“依你這麼說,小林光一是被鬼打的,打得他也成鬼了,所以不知他如何死、不知哪裏是第一現場、連足跡都沒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