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急,”卓令吾擺擺手,“我看看他們修得如何再定。”
“是。”
“還有。”卓令吾剛開口,又停頓了,他沉默了一會兒,歎息道,“下去吧,任何人不得打擾。”
“是。”管家躬身下去了,神色卻有些疑惑。
卓令吾一生果決,鮮少見其瞻前顧後,如今竟然因為一封西方聖所遞過來的信如此猶豫不定,不知道會有什麼大事發生。
一直到了深夜,卓令吾終於緩步走出了小湖園,對恭候在外的管家吩咐道:“傳我的話下去,選個吉日,扶四夫人為正妻。”
“……啊?”本以為讓卓令吾如此苦思冥想,定是牽涉家國天下的大大大事,萬萬沒想到,千等萬等等出來這麼一句話,縱使多年隨著宰相大風大浪走過來,忠心耿耿的老管家依然覺得哪裏聽錯了,“四,四夫人?”
卓令吾從不沉迷女色,從加冠之年成婚至今,到現在已經知天命的年紀,一共也隻有四房夫人,從未見特別寵幸過誰。
自二十年前夫人仙去,這麼些年也就隻納了四夫人葉明雪,還是江南小商人之家的女兒,一進府就生了五公子卓司勰,自此便覺得自己有了交代一般,一直安心過自己小日子,不爭不搶的。
怎麼不聲不響的,突然就逆襲了?怎麼著也該是那個掐尖要強的三夫人啊,昨兒個才剛服侍了相爺,今天就被忘到腦後了?
管家還是覺得自己聽錯了,又確認了一下:“是,四夫人,葉明雪,葉氏?”
“嗯,就是她,司勰的娘。”
還真是她?!“可,可是如今持家的,一直是二房方夫人,老爺,這,莫不是讓方夫人去操辦扶正四夫人的事?”
“確實不合適,那就你來操辦吧,務必風風光光的。”
管家:“……是。”
“還有。”
“老爺請講。”
“老福,你跟了我那麼多年,我一直覺得你踏實聰明,是個能用的。”
“謝老爺賞識!”
“你還記得當年明雪生產之日,你抱出去的嬰兒嗎?”
提起這個,管家老福不由得神色黯然:“老奴當然記得,本應是龍鳳呈祥,卻不料三小姐……哎。”
“她沒死。”
“啊?!”這話到了老福嘴裏,比之前的李岱堂還要不可置信,“這,這,這不可……不是,老爺,是老奴親手,親手埋……怎的,是誰?!”
他從驚到怕,嚇到語無倫次,可意思卻也說明白了,他當年親手埋了那孩子,連四夫人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當年產下的是雙胞胎,怎的現在又說那孩子沒死了,難道有人在自己埋了人後又挖出來了?!
看老福老臉煞白,卓令吾暗自搖搖頭:“我都說了,你是聰明人,我現在告訴你,她沒死。”
老福老臉由白到青,最後又變回了白,他意識到這是自家主人在準備做一件“活死人肉白骨”般的大事,思及麵前站的是權傾朝野的宰相,他越發明白這事極有可能上及欺君下瞞群臣——他被拉進深坑了。
想明白了,他一臉毅然,臉上的條條皺紋都透著無畏:“老奴明白了,老爺,老奴該去何處接三小姐?”
“她生來體弱,一直在家廟將養,不日將自行歸家,你準備了閨房一應物件,到時候直接敲鑼打鼓的迎接了便是,不要落了我們相府的麵子。”
“是。”
卓令吾不再多言,他站在小湖園門口,身上隻有頭頂璀璨的星光和遠處幽暗的燈火,看不清表情,隻知道身姿挺拔。
但老福就是覺得他老了,周身疲憊,看得他自己都忍不住心酸:“老爺,不早了,歇了吧?”
卓令吾嗯一聲,最後長長的歎了口氣:“哎,歇了吧,前些日子太多憊懶,老天都看不過去了……對了,我桌上有封信,和以前一樣,合著工錢,一道給天工所送去吧。”
“是。”
“錢記得高於市價,”卓令吾冷笑,“他們的便宜,老夫可占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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